陳老師,一位五十歲的中學教師,帶着一臉困惑走進診室:「醫師,我好攰,晚晚起身去夜尿,搞到冇覺好瞓。上次睇個中醫話我咁係『腎虛』,但我睇過西醫,體檢報告話我腎功能『正常』⋯⋯到底我個腎有冇事?」
相信這也是許多香港人心中的疑惑,導致這事經常發生的原因,源自中醫西醫兩套醫學體系對「腎」的審視角度不同。大家可以想像當中醫西醫未相遇之前,中醫所理解的「腎臟」和西醫所指的實質器官「Kidney」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但當中西醫學知識產生碰撞時,就不以為然地把兩回事弄成一件事了。今日這一篇文章,幫助大家把西醫的「Kidney」和中醫的「腎臟」弄個明白。
中醫:腎,是生命的「國庫與發電廠」
中醫理論中的「腎」,遠超一個器官,它是一個涵蓋生長、發育、衰老的綜合功能系統,被稱為 「先天之本」 。其管理目標是功能性與整體性。
- 腎系統的宏觀職責:
- 腎藏精: 儲存人體最根本的物質與能量(腎精),主宰生殖、發育與衰老。
- 腎主水液:主管全身水液的輸布與排洩(與西醫部分功能重疊)。
- 腎主納氣:幫助維持呼吸深度。
- 腎主骨生髓,通於腦:腎精充足,則骨骼強健、腦力充沛。
- 腎開竅於耳,其華在髮: 聽力與頭髮的狀態,反映腎氣的盛衰。
西醫:Kidney,是精密的「污水處理廠」
西醫對「Kidney」的認識,建立在嚴謹的解剖與生理學上。它是一對實實在在的器官,如同身體裏一座24小時運作的 「污水處理廠」 ,其管理目標是數據化與標準化。
- 工廠的三大核心職能:
- 過濾與排洩:將血液中的新陳代謝廢物(如肌酸酐、尿素)與多餘水分,形成尿液排出。
- 維持體內平衡: 精密調節電解質(如鈉、鉀)與酸鹼度。
- 內分泌功能:分泌調節血壓的腎素、促進造血的紅血球生成素。
中醫西醫如何審視腎病?
中醫透過「望聞問切」來評估陳老師的整體狀態。他除了夜尿,還伴有畏寒、手腳冰冷、腰膝酸軟、精神不振。這一系列症狀,在中醫辨證中屬於典型的 「腎陽虛」 。這並非指他的腎臟器官「壞了」,而是指他整個「腎系統」中,那股溫煦、推動、氣化水液的「陽氣」不足了。因此,水液無法被有效氣化,直趨膀胱,導致夜尿頻繁;陽氣不足,無法溫養四肢與提供能量,故見畏寒、疲勞。
西醫診斷腎病,依賴客觀的生化指標。陳老師的血液肌酸酐(Creatinine)和估算腎小球濾過率(eGFR)在正常範圍內,這在醫學上意味着他腎臟的過濾功能並未出現器質性的、可量度的損傷。因此,西醫會給予「腎功能正常」的結論。他的夜尿問題,可能需要進一步探究是否與前列腺、飲水習慣或其他因素有關,而非直接歸咎於「腎衰竭」。
中醫關注的是「國庫」的盈虧(腎精)與「發電廠」的運轉狀態(腎陰腎陽的平衡),其優勢在於改善功能的失調,體現「治未病」思想。西醫關注的是「污水處理廠」的「產能指標」與「排污質量」,其優勢在於精準、客觀,對急性與末期腎病有着不可替代的救治方案。
陳老師的故事告訴我們,西醫的「腎功能正常」與中醫的「腎陽虛」可以同時存在。這並非矛盾,而是診斷層面不同:前者是指器官功能,後者是指系統能量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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