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智鵬
自現任美國總統上任以來，世界各地均疲於應對其朝令夕改、如同兒戲的政策，貿易戰如是，近日撤銷學生簽證亦如是，令大量學生及學者無所適從。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歧視性政策，不僅嚴重破壞了大學自由平等的學術傳統，更暴露了美國霸權的本質。然而，美國此種「為淵驅魚，為叢驅雀」的行徑，對於今天正全力建設國際高等教育樞紐的香港而言，則是千載難逢的戰略機遇。因此，特區政府必須把握這次機會，在此際以高格局、高姿態招攬國際人才來港發展，為未來打造國際高等教育樞紐進一步夯實師資基礎。
香港的國際化師資及其優勢
香港雖是彈丸之地，卻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擁有5所QS排名世界百強大學的城市。香港的國際化專上教育環境可以從兩個基本元素看出端倪。其一，8所公辦大學超過一半的教研人員來自世界名地。根據資料，在2024/25學年，在8所公辦大學共5529名教研人員中，有7成以上屬於非本地人員。其二，他們和本地的同行都擁有世界前列大學的博士學位。數據顯示，香港主要大學的教師中，擁有牛津、劍橋、哈佛、麻省理工等頂尖學府博士學位的比例超過60%。這種多元且精英化的師資結構不但確保了教研的國際水準，更為世界各地的學者及學生塑造了一個自由多元的教育和學術環境。同時，現時各大學內的管理層均具備充分的國際化視野，具備長期在外國留學及教研的經驗，這些經驗能夠確保大學的發展配合國際軌道，幫助香港打造成為國際專上教育樞紐。而香港各大學的全英語教研環境不僅方便國際人才開展教研工作，也使香港高校的課程更容易與國際接軌，為學生提供真正的國際化教育體驗。
多方配合 吸引人才
美國針對留學生的政治性歧視及不確定政策嚴重動搖了國際學者對留美的信心，迅即引發學者與科研人員的「離美潮」。據《自然》雜誌調查，超過40%在美華裔科學家表示考慮轉往其他地區發展；這正好是香港的一個難得的機遇。李家超特首在5月29日的立法會行政長官互動交流答問會上，明確表示會全力把握這次機會，積極聯絡在美留學的學生及學者，吸引其轉往香港留學和發展，並提供支援及配套措施。然而，香港若要進一步吸引國際人才，仍有幾方面需要積極發展及配合：
一，進一步擴大大學的體量及財政儲備，積累更多資本吸引國際人才來港
大學的體量及財政儲備一直是大學發展的要素，更是未來與全球院校搶人才的資本。因此，政府應該積極考慮增加大學的體量及財政儲備，讓大學有更多的資本與空間去招攬國際性人才。在大學體量方面，政府應該考慮進一步增加非本地生的比例，以進一步增加國際性的教與學環境。從大學發展的角度而言，香港各大學的學生人數仍有寬裕的增長空間。去年特區政府將大學非本地生的比例增加至40%，固然是積極的舉措；然而，從香港未來人口結構的發展而言，本地學生的人數將會持續下降。因此，政府應進一步考慮增加非本地生比例，可以逐年以10%的增幅去測試最佳的本地生與非本地生的比例，以合理有序的方案增加大學的規模及體量，以支持其長遠發展，為吸收更多國際教研人員來港服務提供創造更好的條件。
二，檢視現時研究撥款機制，幫助研究轉化成為社會資源，扭轉「牆內開花牆外香」現象
現時大學的研究資金主要是來自於研資局（RGC）的研究撥款以及工商業界的專項贊助。在此框架下，特區政府在計算大學的資助撥款上一直以研資局撥款的多少為優先考慮，其他政府部門、工商界、非牟利機構等資助則置於其後。因此，現時香港的大學和工商界大致上各自為營；大學聚焦於純學術研究，工商界則以有限的學術支援推動自我的研究開發（R&D）。事實證明，大學是社會向前發展的重要動力，內地及外國的大學在推動產學研協作方面有無數成功的案例，充分說明大學和工商界合則雙美，離則兩傷。香港自回歸以來，工商界與大學的科研合作與鄰近地區相比相對偏低，導致大學的研究成果往往難以對接產業，轉化成為本地的社會資源。結果大量研究成果被內地及周邊地區的工商界採納並付諸實踐，收穫大量豐碩成果，形成了「牆內開花牆外香」的現象。因此，政府應該掌握時機，檢視及調整現時的研究撥款機制，將政府撥款的研究及和工商界撥款支持的研究一視同仁，給予同等的重要性，以鼓勵大學與工商界合作，並吸引國際性人才來港發展並將研究成果於香港「落地」。
三，為國際人才留港發展落地提供充足的配套及支援，改變「候鳥學者」現象
國際人才來港發展前，往往會評估香港的配套及支援措施。因此，政府除了積極搶人才外，更應該注重如何留人才，做好「衣、食、住、行」等方面的配套，為人才留港發展提供誘因及周全準備。事實上，過去來港的國際教研人才出現了「候鳥學者」現象，其平均在港服務年期遠低於鄰近地區，這情況和人才來港發展面臨諸多「隱形門檻」有關。香港居住成本高昂、子女就學機會不理想、醫療保險覆蓋不足、稅務安排複雜等。要解決這些困難，單靠大學的協助遠遠不足；政府應該在政策上「拆牆鬆綁」，提供各方面的支援，同時建立長效留才機制，將住房補貼、退休金等福利與服務方案掛鈎，以吸引人才留港。
在支援國際人才在學術研究及創業方面，政府應該考慮提供實質的資助，例如資金、土地等。今日北部都會區發展如箭在弦，可以劃出土地予工商界及地產界興建學生宿舍及研究場所，並以相應的批地條款在地價等方面提供特別安排，以吸引及鼓勵投資。此舉有助於為國際頂尖學者和優秀學生提供高水平的教研環境，吸引更多國際人才投入香港的科創及產學研發展，為建設香港成為國際高等教育樞紐邁出更大的一步。
把握機遇 主動出擊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上世紀30年代，德國驅逐猶太科學家，意外造就了美國的學術騰飛；今天，美國的學術排外政策，必將助推香港崛起為新的國際學術中心。在今天「東升西降」的大環境下，面對美國的無理打壓，香港應該把握戰略機遇，全力延攬國際性人才，為未來打造國際專上教育樞紐打下堅實的師資基礎。政府更應該向世界展示出廣納天下人才的胸懷，歡迎世界各地的學者和學生來港發展，壯大和鞏固香港在全球高等教育的崇高地位。
（轉載自大公報「政策思考」）
（作者為立法會議員、嶺南大學協理副校長<大學拓展及對外事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