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 記者 盧冶）春節剛過，72歲的長春市民李淑蘭無意間在朋友圈看到一份一九八二年的舊報道，是當年春節憑票定量供應的主副食品清單：魚每人一斤、雞蛋每戶三斤、粉絲每人二兩……一共二十種。一張照片瞬間將李淑蘭的思緒拉回到40年前「票證時代」下的那個春節。當年憑票定量購買、統購統銷，如今刷臉自助支付、自由購買，小小糧票從發揮大作用到退出歷史舞台的一生，也見證着內地民眾消費生活水平節節攀升的變遷。
「那時候，必須憑糧票才能購買糧食。國內物資缺乏，就有計劃地分配商品，發放各種票證。票本身沒價值，但它是買東西的憑證，因而十分重要，每個月或幾個月發放一次，家家戶戶都要節約着用，臨近過年就更是緊俏。」李淑蘭說。
「沒有票，有金子也沒用」
一條魚、一隻雞、一斤豆腐再加上一些豆類、糖類就要做一桌子的年夜飯？「只有這些也不錯了，物資供應對照六七十年代已有所提升。」李淑蘭回憶，一九八二年是改革開放第四個年頭，生活已經好了不少，她當時月薪35元（人民幣，下同），「夠好好過年了」。
糧票不僅可以買米買麵，過年時還能用來買些餅乾、麵包、點心等年貨。「二兩糧票外加兩毛錢能買一個大麵包，孩子特別愛吃。」李淑蘭說，肉票也非常緊缺，因為包餃子時肉是必不可少的，買肉時還要拜託師傅多給肥肉，用來煉油。糖平時基本也吃不到，過年才能買到二斤糖果。「那個年代，如果沒票券，即使你拎着一袋金子也買不到東西。」李淑蘭感嘆道。李淑蘭的家中至今還保存着一個小小的「長春市糧油儲蓄證」。她回憶：「糧票按人頭分配，從11月份的時候就要『省』一點，留着新年做一桌像樣的年夜飯。」
統購統銷 凌晨排隊買白菜
作為長春市朝陽區的菜站經理，今年85歲的劉經偉對「票證時代」如數家珍。「那時農民種的菜需要送到城裏的菜站，由菜站分配到售菜點或是國營商店統一銷售，也就是統購統銷。」劉經偉說：「春天要統計農民種菜情況，秋天要統一收回，再入窖、分銷，長春市當時一百多萬人口只有4個菜站，工作量極大。」劉經偉告訴記者，菜站用來存放冬儲白菜的地窖非常大，每逢過年的時候稱重、記錄、垛菜、分級，需要一千個工人忙10天。
劉經偉回憶，當時菜的種類非常少，即使是到了春節，基本上還是以大白菜和馬鈴薯為主。大白菜按照新鮮程度分三個等級。一、二級菜限量供應，三級菜則敞開供應，但是存放的時間短。「過年時為了買到一、二級白菜，天不亮的時候菜店早已排出數十米長隊，售貨員稱重報數、會計拿着算盤算賬，吵吵嚷嚷十分熱鬧。」
糧票是什麼？
糧票是20世紀50年代至90年代中國在特定經濟時期，伴隨糧食定量供應在流通領域面向普通民眾發行的糧食及糧食製品供應憑證，可分為全國糧票、軍用糧票、地方糧票和劃撥糧票四種。隨着社會的發展，糧票已退出了歷史舞台。
糧票的一生
刷臉買年貨 「現在生活真方便」
1月30日是臘月二十八，李淑蘭和女兒來到超市大採購。海鮮、豬肉、水果、乾果……整整裝滿一架購物車。採購完畢，二人直接來到收銀台使用「刷臉」支付。看着女兒連手機都不用，幾秒鐘就完成了交易，李淑蘭不勝唏噓，「現在的生活真好呀，真是方便呀。」這平常的一幕，放在40年前連想都不敢想。
「在買年貨這件事上，我們走過了按人頭領配額的糧票時代，進化到使用銀行卡和信用卡的年代，現在手機支付我剛用明白，又迎來了刷臉支付。這一系列變化，不得不讓人感嘆時代的變遷。」李淑蘭開心地向記者講述。
顧名思義，刷臉支付就是通過掃描用戶的臉部及其五官來完成支付，目前長春市各大商超和連鎖超市已經普及。相比手機支付需要按密碼才能夠完成交易，刷臉支付可以省略這一過程，出門也不需要帶手機，就能夠節約更多的時間。記者了解到，刷臉支付安全性非常高，如果確認是用戶信息被盜用受到的損失，系統會進行理賠，並且是一百萬元之內全額理賠。
活蝦、螃蟹、雞、魚、豬蹄，李淑蘭戲稱今年的年夜飯「海陸空」都湊全了，「家裏雖然只有4個人，但是隨便一忙活就8個菜了，孩子們雞都吃膩了，海鮮還算比較受歡迎。」
憶苦亦思甜 節約精神代代傳
「我們小時候隱約的有點印象，家裏也還留着幾張糧票。現在的孩子們基本沒見過糧票，生活上、物質上都太豐富了，孩子們都沒吃過苦，不知道艱苦歲月是怎麼過來的。我們家從我父輩開始就教育我們一定要節約糧食，珍惜當下來之不易的生活。」劉經偉之子劉伯軍告訴記者。
「統購統銷制度是一窮二白的新中國在艱難時期下做出的決策，如今，掰着指頭算糧食是否夠吃的歲月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變的是中國人民延續下來決心和勇氣。」劉經偉激動地說。「票證經濟」曾影響了我國幾代老百姓的生活，作為菜站經理，劉經偉真真切切地體會了30餘年節衣縮食、共渡難關的艱苦時期。所以平時生活中看到一些鋪張浪費的行為，時常會感到很痛心。他常常教育子女，中國人從短缺到溫飽再到小康非常不容易，不能未富先奢。
如今，劉經偉的重孫子已經6歲了，在幼兒園每天都執行「光盤行動」，勤儉節約的家風一直在傳承。「尤其是現在很多家庭新年要做一桌子的年夜飯，通常吃不了就倒掉了，非常浪費，我常常沿襲父親的訓誡，教育我的孩子們要時刻記住，『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劉伯軍說。
收藏界寵兒 珍品炒價上萬元
糧票雖然早已退出歷史舞台，但在中國內地卻穩坐「十大熱門收藏品」排行榜，坊間與李淑蘭一樣的糧票收藏者更是不計其數。
四十多年間，李淑蘭搬家十餘次，家中的糧票卻依舊完好的保存着。「我也不知道手裏的這些糧票是不是值錢，但就是想留着，也算是一個念想。收藏糧票不僅是一種個人的興趣，更重要的是，這是長春市發展的一種實物見證，是一種歷史的記載。我想以收藏的，見證我們城市的發展進步。」李淑蘭坦言，每次將糧票拿在手上觀看時，都會有不一樣的情緒，因為每一張糧票的背後，都書寫着歲月留下的故事。
記者了解到，目前在收藏品流通市場上，保持完好的糧票售價從幾元到上萬元人民幣不等。由於當年發行量大，發行時間長，所以大多數糧票其實並不值錢，喜歡懷舊的收藏者，家中都少不了幾張糧票。而在市面上，只有稀有版本的糧票，如第一套發行的糧票、面額特殊的糧票、印標語的糧票、錯體糧票等等，才會被「炒」得非常火熱。
有專家表示，近年來，頻頻有國外藏家出高價收藏中國糧票中的珍品，收藏界的「糧票熱」逐年升溫，也吸引了不少人入手投資。對於收藏者及糧票投資者而言，只要熟悉掌握行情，投資收藏糧票的前景將十分可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