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匯報記者 丁春麗、胡臥龍 山東報道）站在黃河三角洲的灘塗上，最先感知到「鳥浪」的是耳朵。一陣低沉的「轟鳴」劃破晨曦中的天際線，振翅聲、破空聲、鳴叫聲交織成聲浪。只不過幾秒鐘，天邊搖曳的灰線舒展為一面鋪天蓋地、轟然作響的「烏雲」，直面壓來，非常震撼。香港文匯報記者耳邊，快門聲與「哇」聲響成一片。「鳥浪」時而扶搖直上，時而俯衝直下，隊形不斷變化，《逍遙遊》中所說的「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在眼前真實再現。
冬日的山東東營黃河三角洲，正上演着大自然的視覺盛宴，變幻莫測的「鳥浪」奇觀在網絡上火爆出圈。
「今年『鳥浪』規模大，飛翔隊形變化多樣，而且姿態非常優美，令人驚喜和驚嘆。」東營市攝影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楊斌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拍攝「鳥浪」七年，今年尤為壯觀，他拍攝到了非常絕美的「鳥浪」照片和視頻。
多年生態治理 鹽鹼灘變「鳥類天堂」
「『鳥浪』核心是由20萬隻左右的花臉鴨組成。」山東黃河三角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委員會生態監測中心副主任趙亞傑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在秋季和冬季的時候，保護區會有大量的雁鴨類水鳥在此停歇棲息，主要是花臉鴨、綠翅鴨、赤膀鴨等。牠們一般白天在保護區濕地內棲息，在夜晚的時候會到黃河兩岸的覓食地去覓食。於是，每天清晨和傍晚，牠們在棲息地與覓食地之間往返，形成綿延天際的「流動畫卷」。隨着濕地保護和恢復成效凸顯，越來越多的區域適合鳥類停歇，遊客在東營東八路、濱海大道沿線等地肉眼就能見證這一震撼場景。
作為保護區生態監測的工作人員，趙亞傑更是見證了在此棲息的花臉鴨數量的變遷。從最初的幾千隻，到4萬隻，再到17萬隻，現在已經增加到了20萬隻。「花臉鴨數量的變化，我們是非常欣喜的。候鳥在遷徙、中停、越冬的選擇，這是對我們生態保護最好的回應。」趙亞傑介紹說，「鳥浪」奇觀的背後，是多年生態治理的不懈努力。
香港文匯報記者了解到，僅是「十四五」以來，黃河三角洲自然保護區總投資15.6億元實施了18個濕地保護修復項目。通過水系重構、鹽地鹼蓬修復、互花米草治理等工程，保護區累計修復濕地30餘萬畝，年均生態補水超1.7億立方米，讓昔日鹽鹼灘變身水草豐美的「鳥類天堂」。趙亞傑介紹說，監測數據顯示，保護區鳥類種類也從建區之初的187種增至376種，每年遷徙越冬的數量達到數百萬隻。
作為暖溫帶最完整的濕地生態系統，黃河三角洲是候鳥遷徙路上的關鍵驛站。這片橫跨「東亞—澳大利西亞」與「環西太平洋」兩大遷飛通道的濕地，早已成為名副其實的「鳥類國際機場」。黃河三角洲已成為全球第二大黑嘴鷗繁殖地、白鶴全球第二大越冬地和丹頂鶴越冬最北界。2024年7月26日，黃河口候鳥棲息地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山東省首個世界自然遺產。
全國遊客慕名而至 催熱「觀鳥經濟」
火爆的「鳥浪」不僅帶來生態熱度，更催熱了「觀鳥經濟」。離下午「鳥浪」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前往黃河口觀鳥溫情服務站的濱海大道上便出現了堵車。來自北京、天津、河南、江西、廣東、西藏等全國各地的車輛在此匯集，當中不乏露營車、大巴。東營也已推出了四條觀鳥主題線路，設立觀鳥溫情服務驛站與打卡點，截至12月上旬已吸引32.5萬人次遊客。
寒風裏，攝影師們早就佔據最佳拍攝位置，支好了「長槍短炮」。用粵語交流的周先生吸引了香港文匯報記者的注意，他從廣州專程飛來拍「鳥浪」，已經在此蹲守兩三天。翌日清晨6點多，香港文匯報記者又見到拍攝晨起「鳥浪」的周先生。他把三腳架支在濕地的灘塗上，等待大雁穿日的絕佳時刻。周先生喜歡到全國各地拍鳥，對比了江西鄱陽湖以及遼寧丹東的「鳥浪」，他認為東營的「鳥浪」更壯觀和震撼，不虛此行。
香港文匯報記者了解到，「鳥浪」其實是一種受天氣、鳥群遷徙路線等多種因素影響的自然現象，具有較大的隨機性。隨着氣溫逐漸降低，預計在12月底之前，震撼的「鳥浪」景象將逐漸減少，部分鳥類會分散到不同區域覓食、過冬。
攝影師七年記錄「鳥浪」奇景
「我經常去拍『鳥浪』，一周三四次。」東營市攝影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楊斌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前幾天他在黃河邊拍到了一次最美的「鳥浪」。
清晨6時30分，天還沒有亮，黃河水面上漂浮着黑壓壓的鳥群。伴隨着日出，鳥群一波波起飛，牠們飛到黃河以外的農田上空，然後又再飛回到黃河河面。落下，起飛，再落再飛……楊斌向香港文匯報記者描述說，那天的「鳥浪」不但規模大、造型漂亮，而且持續了一個小時。尤其是天氣特別好，不僅有朝霞，日出後還有藍天白雲，為鳥浪拍攝提供了非常漂亮的「背景」。
生態好不好 鳥兒最知道
楊斌從事攝影將近30年，2015年以來開始轉向保護區的生態環境和鳥類。2019年1月1日，他第一次在保護區內的黃河邊上拍到了「鳥浪」。「黃河裏就像開了鍋一樣，成千上萬的鳥在黃河裏飛翔、盤旋。」第一次見到「鳥浪」景觀，楊斌震驚不已。七年了，楊斌鏡頭裏的「鳥浪」規模越來越大，造型也越來越漂亮。生態好不好，鳥兒最知道。作為一名當地攝影師，他倍感驕傲和欣慰。
「拍攝『鳥浪』首先要選一個好天氣，空氣通透不僅背景漂亮，拍出來也會更清晰。」楊斌建議外地遊客出行前先看天氣預報，避開陰雨天或者雪天。其次是了解觀鳥最佳時間和位置。下午「鳥浪」為日落之後，外地遊客可以直接導航黃河口觀鳥溫情服務站；早晨「鳥浪」為日出之前，可直接導航黃河農場中橋東八路濕地觀景台。楊斌說，「鳥浪」飛翔的目的地也會改變，這兩個地方觀看到「鳥浪」的概率比較大。同時，他還倡議遊客文明觀鳥，不使用無人機干擾「鳥浪」。北方已經進入冬季，遊客一早一晚觀看「鳥浪」一定要注意保暖。
（來源：香港文匯報A20：內地 2025/12/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