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 記者 李慧妍)8月14日是世界「慰安婦」紀念日。「慰安婦」制度是二戰期間日本軍隊實施的國家級集體暴行,據史料記載,中國約有20萬女性淪為受害者,如今登記在冊的在世者僅剩7人。上海師範大學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接受訪問時指出,這一制度以軍事武力為後盾,將女性視為「軍需品」,在亞洲多國建立「慰安所」,實施系統性性剝削。
國際社會多年來一直要求日本政府承認歷史責任,但日本政府始終拒絕。蘇智良強調,「慰安婦」是永不消逝的民族記憶,儘管倖存者日漸凋零,但對這一歷史的研究仍至關重要,既是還原歷史真相的關鍵,也要防止未來戰爭中女性再次遭受暴力摧殘。
蘇智良介紹,太平洋戰爭期間,日軍司令曾計劃在香港灣仔建立500個「慰安所」,這一驚人數字來自日軍副總督的回憶錄,也有當時報紙相關紀錄。灣仔作為日軍「南亞中轉站」,不僅服務駐軍,還要滿足往來東南亞的軍隊需求。蘇智良指出,彈丸之地的灣仔根本沒有足夠女性,這意味着日軍必然通過強抓當地婦女、學生來填補需求。雖然最終建成的「慰安所」數量無明確記載,但這一計劃足以證明日軍暴行的規模。
日軍曾在灣仔設「慰安所」
蘇智良分析,「慰安婦」制度的形成與日軍對「軍隊紀律」及「性病防控」的考量有關。1918年出兵西伯利亞期間,日軍因隨軍妓院雜亂導致性病蔓延,此後開始推行「制度化管理」。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變」後,日軍正式建立首批軍用「慰安所」,將女性納入軍事體系。更深層的原因則是種族歧視與性別壓迫,日軍認為亞洲女性「低人一等」,視其為可隨意剝削的「物品」。在中國農村,日軍每前進20公里就強抓當地女性建立臨時「慰安所」,且毫無負罪感,因為「上司也同意」。對日本國內女性,日軍則以「借款招募」「愛國奉獻」等名義誘騙參與,形成階層化的剝削。
談及戰後申訴困難,蘇智良表示,「慰安婦」的首要障礙是受害者的集體沉默,東亞社會對性暴力諱莫如深,無數女性將創傷深埋。一位山西農村的倖存者曾見到電視裏的日本兵就恐懼不已,聽到日語便顫抖,長期將所有日本人視為「惡鬼」。司法層面上,1995年後,24名中國受害者赴東京起訴日本政府,均以敗訴告終。國際法庭要求「雙方政府同意」才能立案,而日本政府始終否認責任。2000年雖有「東京民間審判」,召集65名倖存者作證,最終也僅是象徵性判決,無法執行。
日右翼圖否認「慰安婦」問題
蘇智良直言,如今日本社會對「慰安婦」問題的反思日漸式微,90年代教材尚有相關內容,現今右翼勢力壯大,東京早稻田的戰爭女性博物館門可羅雀,主流媒體幾乎不再報道。儘管困難重重,蘇智良強調,研究「慰安婦」問題必須堅持下去,這不僅是對倖存者的交代,更是防止類似暴行重演的重要一步。隨着最後的倖存者日漸凋零,記錄歷史的責任顯得尤為迫切。
錚錚歷史|75%慰安婦 慘被蹂躪致死
8月14日是世界「慰安婦」紀念日。曾經遭受苦難的她們,已經化為民族記憶的一道深深傷痕,警醒我們勿忘日本軍國主義的罪惡。
隨着時間流逝,慰安婦倖存者所剩無幾。二戰期間,日本政府以欺騙、誘拐或強迫手段,迫使亞洲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女性為日軍提供「性服務」,中國至少有20萬以上的婦女先後淪為「慰安婦」。據統計,有高達75%的「慰安婦」被蹂躪致死,而倖存者多數無法生育,加上傳統男權社會的性思想,導致許多人終身生活在痛苦中。
歷史不容忘卻。強徵「慰安婦」是日本軍國主義在二戰期間對中國等受害國人民犯下的嚴重反人道罪行,它不會隨着倖存者的年老去世被忘卻,而應該成為永不消逝的民族記憶。
「慰安婦」問題在戰後曾長期被忽視。不管日本當局如何極盡否認、歪曲、美化之能事,「慰安婦」的事實都不容篡改,更不容被忘記。《大公報》的相關系列報道,是對日軍暴行的揭露,也是對民族記憶的一種守護,對人類而言,這是基本的正義和最起碼的良知。
記者手記|向抗戰老兵致敬
「你以前是不是在醫院裏當護士?」「我記不清了。」「軍隊裏的日子是怎麼樣的?」「……」劉慈珍別過頭去,對自己的過去閉口不談,一旁的志願者悄悄說道:「她那時在國民黨軍隊裏。」
實際上,近年國家在政治上給予原國民黨抗戰老兵認可的同時,針對他們的經濟優撫工作已然展開。這緣於港區全國人大代表王敏剛在2013年全國兩會期間就「優撫原國民黨抗戰老兵」提交議案,推動民政部將符合條件的原國民黨老兵納入保障範圍。
抗戰老兵是民族脊樑,其浴血奮戰的壯志豪情值得永遠銘記。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近期介紹抗戰勝利80周年紀念活動安排,閱兵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吳澤棵表示,2015年閱兵已安排300多名老兵方隊,並組織國民黨抗戰老兵參閱,充分體現全民族抗戰的偉大精神。
血淚烙印|逃出煉獄 投身抗戰
在湖南鄉村的靜謐夏日裏,97歲的劉慈珍與89歲的易菊連,兩位「慰安婦」倖存者面對大公報記者,或沉默靜坐,或盡情傾訴,那些被戰爭殘害的傷痛記憶,80多年後的今天,依舊十分清晰,創傷無法癒合。
在那至暗年代,無數受辱女性被迫集體沉默。兩位老奶奶對日軍暴行的控訴,雖然只是日軍殘暴罪行的極小一部分,但已讓在場的幾位年輕人極受震撼。大家對銘記歷史,珍惜和平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從岳陽市區開車前往劉慈珍奶奶家,路途約20分鐘,在鄉村小徑上一陣彎彎繞繞後,汽車停在小院門口。正值小暑時節,空氣裏一絲風也沒有。
97歲的劉慈珍與養子同住。記者到訪時,養子已出門,昏暗房間裏,劉慈珍獨自坐在窗邊。電視正播放一部美國電影。劉慈珍很沉默,「你喜歡這部電影嗎?」她笑了笑,「你看得懂嗎?」她輕輕搖了搖頭。
「日本兵很兇 想打就打」
關注「慰安婦」問題的志願者反覆尋訪,侵略者留下的罪證一一曝光。1944年,日軍進犯湘潭,16歲的劉慈珍躲藏閣樓仍被發現,當場遭強暴後擄走。她與十數位女性被關押,淪為「慰安婦」。她曾對研究員說:「日本兵很兇,沒什麼理由,想打就打……現在電視裏的日本人都不敢看,覺得怕。」那段經歷,讓她終身未育。
數月暗無天日的凌辱後,劉慈珍終於獲救。然而家園盡毀,她投身抗戰,成為國民革命軍32師野戰醫院的看護兵。
卧室裏,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章靜靜放在桌上,面對這枚沉甸甸的榮譽,劉慈珍仍然沉默。
同為「慰安婦」制度倖存者,現年89歲的易菊連精神矍鑠,記者到訪時正與鄰居談笑。見到記者,熱情相迎,遞上切好的西瓜,「新鮮的,很甜。」床頭枕頭旁擺放着粗壯的枯枝分岔,與卧室顯得格格不入,「桃木,辟邪的。」她說道。
飽受日軍暴行 三女跳窗逃生
1936年出生的易菊連,是在冊「慰安婦」中最年幼者。1944年,日軍最後一次到湖南上沙縣金井鎮掃蕩,9歲的她隨父親逃難,一床草席是全部家當。父女逃至王板洞時遭遇日軍,父親被打倒在地,眼睜睜看着年幼的女兒被帶走。她與兩個女孩被囚在遠離家鄉的茅草屋,每日遭受日軍暴行,遍體鱗傷。後來,三人摸清日軍作息的規律,趁夜晚他們休息,鼓起勇氣從窗戶逃回家。
痛定思痛,歷史的傷痕從未真正癒合。劉慈珍的紀念章、易菊連的桃木,一個沉甸甸壓着記憶,一個靜靜守護着餘生,都是無法磨滅的歷史見證。
(來源:大公報A6:要聞 2025/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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