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記者 向芸）2020年，在自家樓下扔完垃圾後一個乾淨利落的空翻、一套行雲流水的舞劍，讓來自四川的武術女孩凌雲被網友稱讚為「峨眉女俠」；三年後，在距離中國萬餘公里的法國巴黎埃菲爾鐵塔下，凌雲與古箏博主「碰碰彭碰彭」、國風導演「斜槓玩家吉叔」合作拍攝視頻，以武術聯動民族樂器，讓兩抹「中國紅」點燃海內外。「女孩子會中國功夫這件事情還是蠻帥的。」三年時間，作為峨眉武術非遺傳承人和峨眉武術宣傳者，這個「95後」女孩大膽跨界，在互聯網上以峨眉武術「對話」世界，「希望能通過我的努力，讓更多年輕人能關注並且喜歡上中國武術。」
在3月那條走出國門、走向法國的表演視頻裏，凌雲與古箏女孩「碰碰彭碰彭」二人皆是一身紅衣，一人持扇翻飛，一招一式盡顯颯爽英姿，一人古箏行雲流水，氣勢十足。視頻發出後，中國駐法國大使館官方賬號也進行轉載，有網友感嘆：這兩抹中國紅，太颯了！
凌雲本名馬趙凌雲，1998年出生在四川雅安。小時候的凌雲精力充沛，4歲就被爺爺帶去晨練，模仿旁邊的老人們打太極拳，「大家都覺得我調皮搗蛋，只有爺爺覺得我是『練武奇才』。」後來她被媽媽帶到少年宮，「當時只有武術班門口有板櫈，我想坐會兒，結果我媽覺得我只在武術班門口坐下了，那就報名吧。」
拜師峨眉：受過的傷都是勳章
其實凌雲剛開始對武術並不感興趣，「別的小朋友周末都可以休息玩耍，只有我會被送到少年宮學武術。」她心裏不服氣，「誰送我學武術，我學會了就揍誰。」直到8歲評上國家二級運動員並在比賽中拿到獎牌，凌雲成為班裏很多小朋友學習的榜樣。她開始覺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報」，也萌生了繼續走下去的想法。
10歲時，已經具備相當武術功底的凌雲獨自來到樂山、峨眉山，開始系統學習峨眉武術。從練武開始，她身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但21歲就成為峨眉武術非遺傳承人的凌雲很坦然，「習武之人，受過的傷都是勳章，感謝曾經沒有放棄的自己。」
多年練武，證書不少，但未來的人生之路怎麼走？當年的凌雲有些迷茫：考大學時轉行去學舞蹈編導，大學期間和同門組建武術表演團隊，大四實習時回家進行鵪鶉養殖……但每條「新路」，似乎都走得不溫不火。直到偶然因為「提劍扔垃圾」的短視頻而走紅，凌雲終於明確了自己的未來之路：20年的武術生涯早已讓她對峨眉武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武術也成為她和這個世界「對話」的方式，「如果『流量』能夠幫助我，那我就以更現代的表達方式，傳承推廣峨眉武術。」
「習武是興趣，傳承是責任」
於是，她和小夥伴拍攝短視頻，把峨眉武術的展示嵌入日常生活場景和祖國大好河山，融入書法、茶藝、年節習俗、非遺技藝等傳統文化元素；她在電視節目中飾演「花木蘭」，與少林、武當的習武者交流碰撞，讓人從中感受中國武術的魅力；她嘗試跨界合作，在師父任剛指導下，參與遊戲人物武術動作的設計和呈現等，希望通過遊戲平台讓更多年輕人對武術產生興趣……
凌雲一直希望自己能「仗劍走天涯」，3月那場跨出國門的聯動，讓更多人看到了峨眉武術的魅力。「習武是興趣，傳承是責任。」凌雲說，自己很幸運，能把曾經不喜歡的專業變成喜歡的專業，並成為自己熱愛的事業，「希望通過不同的方式，用峨眉武術連接、影響更多的群體，讓大家感受中國武術生生不息的力量。」
一條小視頻 蘊藏榜樣力量
經常有人問凌雲，是什麼力量讓她堅持練習武術20年。在她看來，是師長親友的指引鼓勵，是陌生人的讚賞誇獎，也可能是無意中為其他人樹立起的榜樣，「這些其實往往給了你很大的底氣」。
曾有一個6歲的小女孩看到凌雲翻空翻的視頻，然後說她也想「飛」，她媽媽就告訴她「等你學會了空翻，我就帶你去找這個小姐姐」。在小女孩學會側空翻後，一家人千里迢迢來到了峨眉山，跟凌雲見了面。「小女孩對我說，等她長大以後要當『女俠』，學習峨眉武術，成為世界冠軍。我也許諾她，等她成了世界冠軍，要送她一桿峨眉槍。原來小小的視頻，能夠給別人帶來這麼大的能量。」
習武這些年，凌雲不僅從師父那裏學習了武術專業知識和為人處事的道理，更習得了一種精神──對自己熱愛事業的堅持，她也希望能將這種熱愛和堅持傳遞下去。在她看來，當下的互聯網語境更利於傳播中華傳統文化，要主動和這個世界「碰撞」，才能「撞」進年輕人的身體和心中，有機會讓更多年輕人關注和喜愛上武術。
由於繁忙的工作，凌雲之前保持多年的每天練功時間有了縮減，不過她總會保證留出一些時間來練功，並在各種工作間隙學習新知識和滑雪、潛水等特長，希望在自己努力的路上增長見聞、厚積薄發。
上山下海 創意武術走天涯
「20歲出頭的青春是熱烈的也是迷茫的，所以我想跨過高山、越過海洋去看看。在尋找自己的這條路上，只有奮鬥努力，才能給你答案。」凌雲現在越來越忙，在法國巴黎街頭「驚艷」網友後，她又繼續前往冰島，在海外拍攝創意武俠短片。
凌雲說，在編創過程中，她大概給出200個招式。「從峨眉武術槍法的書籍裏找到一些武術術語，比如古樹盤根、平沙落雁，然後我再結合拍攝主題，想法把各種招式組合出動作。」拍攝時凌雲也遇到了不少困難，比如在冰雪天氣裏只能穿一件單衣，迎着刺骨的寒風舞槍，手都凍腫了。但每當鏡頭對準自己時，她總會努力給出最佳狀態。
而這並不是凌雲第一次以峨眉武術鏈接各種新場景。比如在用非遺武術再現穆桂英的傳奇故事時，她就一人分飾兩角，還首次挑戰了水下武術。「水下配重有30多斤，和陸地上展示武術相比，是不一樣的體驗。」
對於走紅，凌雲並不覺得歸功於自己的功夫，而可能是掄刀舞劍、空翻打拳等關鍵詞與普通女孩子之間的巨大反差，滿足了大家對金庸先生描寫的峨嵋派女性角色的想像。曾有網友建議她像楊紫瓊、惠英紅等前輩一樣進軍影視圈，凌雲坦言，希望順其自然，「先豐富好自己，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也能做到大膽迎接其到來」。
「帶古箏去旅行」 傳遞中國民樂之美
最近，「95後女孩巴黎街頭夢幻聯動點燃中國紅」的視頻在社交媒體上火爆出圈。和凌雲夢幻聯動的「95後」女孩彭靜旋，在社交平台上更廣為人知的名字叫「碰碰彭碰彭」或者「碰碰」。視頻中，學習古箏20餘年的她，身穿漢服在法國街頭演奏中國民族樂器古箏，向大家展示着中國傳統民樂之美。從豪邁颯爽的《十面埋伏》、起伏多變的《高山流水》到鋼琴曲《克羅地亞狂想曲》，「碰碰」彈奏的曲目涵蓋古今中外，音樂風格也千變萬化，以此展現古箏的魅力。
「碰碰」2017年初到法國留學，在街頭欣賞了各種樂器和風格的演奏，唯獨沒看到有人演奏中國樂器。隨後她將自己的古箏層層打包運到了法國。第一次在街上演奏時她有點忐忑，但當古箏聲響起，街上駐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曲終了，不同國家、不同膚色、不同年紀的觀眾熱情鼓掌。這不僅讓她堅定了繼續在街頭表演的決心，還將演奏搬上了網絡。
剛開始，大家對她演奏的樂器一無所知，「碰碰」一遍遍耐心解釋。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來問，後來乾脆打印了宣傳牌印上「Chinese zither」和「中國古箏」幾個大字，並特意標註了古箏的拼音。
如今，「碰碰」已順利取得波爾多第三大學音樂學專業的碩士學位，而她的街頭表演和「帶着古箏去旅行」的計劃也將繼續，希望向更多人傳播中國音樂文化，「因為我已經感受到身後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鼓勵和支持我做這件事。」
（來源：大公報A8：內地 2023/05/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