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 記者 顏琨)梅子林位於新界東北,被船灣郊野公園包圍,與荔枝窩、三椏、蛤塘等六村同屬沙頭角十約中的慶春約。這片處於山腰的傳統客家村落已有300年的歷史。藉由《梅子林故事:鄉郊文化保育考見記》一書的文化導賞團,記者漫遊梅子林,體驗「山旮旯」中的客家風情。
前往梅子林村,要先來到荔枝窩。早上9點,從馬料水碼頭坐船,約一個半小時船程可抵達。船隻離大埔的住宅區越來越遠,海風也越來越強,一路上海風夾雜着海浪,遊客紛紛穿上長袖衣衫防風。
荔枝樹下「土地神」
來到荔枝窩宛如一場「綠野尋蹤」。面前只有一條通向村子的小路,兩邊則是能遮天蔽日的樹林。沿着這條小路往前走約10分鐘,到達村口。眼前是一塊廣場大的空地,有村民售賣當地的特色小吃,協天宮與鶴山寺、小瀛故事館都在不遠處。
一大早,這裏成為遊客和村民休憩的場所。跟隨遊客的隊伍,穿過廟宇和鄉間小路,進入爬山路段。陰雨時節,前往梅子林的路上,空氣濕冷,夾雜着泥土、樹葉的香氣。行約20分鐘,來到了梅子林的村口。村口的大樹上掛着士多店的指路牌,樹下附近的幾片瓦片上寫着「梅子林」三個字。
站在一片高地上,可以將梅子林村的景象盡收眼底。遠處,是雲霧繚繞的烏蛟騰,梅子林村就這樣被層層疊疊的樹木所包圍。客家老屋前種着不少已經結出果實的桔子樹。
想要走到老屋前,需要經過村口地標「伯公神壇」,這裏還有伯公與荔枝樹的一段佳話。客家人靠山食山,與土地有着深厚情感。因此,村民將「伯公」視為當地的土地神。村民每年兩次祭祀伯公,稱為「造社」,「春社」時祈求豐收;「秋社」時旨在酬神。而「伯公神壇」就設於荔枝樹下。相傳,這棵荔枝樹在立村之前就已經存在,還曾是附近一帶有名的「東北荔枝王」。
從老屋舊物看變遷
在保育梅子林的計劃中,村民的舊物被做成了展覽。陶瓶、舊皮鞋、水龍頭、鐵鏟、風筒、刀具等各式各樣的生活用品和農具排放整齊,見證着村民的生活改變。而這些舊物均是在梅子林村上巷的三間村屋中撿拾而得。村屋的歷史非常悠久,其中最左面的那間,被村民稱之為「老屋」,建於1800年以前,是村內歷史最悠久的房屋。
這裏的房屋以黃泥為主要建築材料,在黃泥中摻入糯米水,再依賴人力不斷擠壓,製成夯土。老屋的空間布局亦是傳統客家民居的「三間兩廊」及「四水歸堂」的樣式。在客家人聚集的村落中,隨着家族的開枝散葉,大宅也會逐漸演變成一排房屋。
一邊是遊客們紛紛和老屋拍照留念;另一邊,幾位村民正在村屋內準備午餐,村子也變得熱鬧起來。不一會,外出農忙的村民也回到村中歇息,路上的人來來往往,為梅子林增添幾分生活氣息。
從梅子林離開時恰好是午飯時間,雨也停了,太陽也從陰雲之中透出光來。一路上,陸續看到不少遊客前往荔枝窩,在小瀛故事館內駐足片刻。乘船離開時,能看到不少遊客依次排隊等待。隨着船隻的啟程,荔枝窩在暮色中再次歸於平靜。
梅子核背後有段古
如今前往梅子林,很難看到梅子樹,而荔枝樹、桔子樹倒是不少。然而梅子林真的種過梅子,保育團隊在一次撿拾行動中,在村民的舊物中曾找到一個小口陶瓶,裏面有不少梅子核。在梅子林村,家家戶戶都會醃梅,鹹鹹酸酸的味道是村民夏日胃口不佳時的一道開胃小菜。當然,醃製好的梅子可以沖水飲用,還可以用來做梅子排骨。
儘管梅子林曾盛產梅子,但到了60年代至70年代,本地市場對於年桔的需求增加,種植桔子樹便成為梅子林用以出售的主要農產品。每逢新年前,村民會把年桔修剪成連枝帶葉的樣子,加上對聯、芹菜等,在新年時節供拜神之用。收成好時,能賣到一磅20多元,收入可高達13萬元。因此,每到年桔的收成期,村民會請工人採摘年桔,先送抵荔枝窩,再運輸出市區。如今,梅子林的年桔生意式微,近幾年,不少村民重新開始打理桔樹。
苗三古道 一睹竹林風光
「山旮旯」也有一條郊遊徑,名為印洲塘郊遊徑。在它旁邊的牌子上,依次寫着烏蛟騰、九擔租、上下苗田、三椏涌、荔枝窩幾個村落。沿着山路輕鬆漫步,可以在「苗三古道」上一睹竹林風光。
三椏灣是屬印洲塘海岸公園範圍,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海灣。這裏有大片的紅樹林和濕地,地質資源亦十分奇特,岩石凹凸不平且呈現暗紅色。走進三椏村內,能看到一彎池塘,天氣好的時候,湖面上倒映着近處的村屋和遠山。
荔枝窩的百年客家村落保存完好,如今亦能看到「九橫三直」、「左廁右廚」的布局,有着極高的文化價值。在荔枝窩的木棧道上散步,亦能欣賞濕地生態風光。
郊遊路線:烏蛟騰→九擔租→上苗田→下苗田→三椏村→荔枝窩
交通資訊
❶ 往烏蛟騰:星期一至六可在大埔火車站乘坐20R小巴;星期日及假日則還可以坐限定班次275R巴士從大埔火車站前往烏蛟騰。
❷ 往荔枝窩:星期六日及公眾假期,可在馬料水乘坐渡輪前往荔枝窩碼頭,單程票價45元,航行時間約90分鐘。
時令流轉儀式感仍在
在梅子林,村民的生活質樸卻豐富。一年四季,時令菜品新鮮而美味;節日活動亦是精神傳承。
春
大年三十
貼新灶君像、豬肉送到村、做米通及年糕。
大年初一
燒炮仗、到荔枝窩拜祠堂、晚上打牌九、在眾屋打銅鑼和打鼓。
驚蟄春分
春社又稱「造社」,祭祀土地伯公,祈求豐收。祭祀後,太公分豬肉,家家戶戶用來做鹹菜蒸豬肉。
清明時分
摘雞屎藤,製作清明仔及清明茶、祭祖。
夏
立夏小滿
農耕日常。
端午
包花生糉、灰水糉及裹蒸糉。
關帝誕
前往沙頭角商舖參與「搶花炮」活動,搶得的花炮放於舖內供奉。
割禾
將禾稈草、芒草堆成草堆,以便冬天餵牛。
秋
七姐誕
女生在這一天拜七姐、相傳當日打的水能醫治百病。
中秋節
做燈籠及放孔明燈、食月餅,村民會以分期付款的形式預先訂購月餅,又稱為「月餅會」、拜月光。
重陽節
重九登高、拜自己祖先及遠祖,要分組並分幾天拜、打銅鑼通知大家拜山、劏豬。每年十月亦是村民吃毛蟹的季節。
冬
冬至
劏雞殺鴨酬神。
小寒大寒
摘年桔預備農曆新年出售。
山茶醃菜真滋味
梅子林地處半山、環境潮濕,擁有茶樹生長的極佳環境。在村民的記憶中,大家喝茶多於喝水。每逢春日,家家戶戶會採嫩葉炒茶,製成的茶被稱為「山茶」,是梅子林獨有的味道。
在梅子林,仍能看到舊時生活的很多傳統和智慧,如醃製食物。常見有用鹽醃製的薺菜、蘿蔔等。味道濃郁的醃製食物是搭配白米飯的佳品。因蔬菜大多在秋冬時節,醃菜可以確保村民全年都有菜可吃。
(來源:大公報B6:副刊 2023/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