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 虹
9月30日，美國戰爭部在弗吉尼亞召開了一次800多名將領參加大規模會議。會上，國防部長赫格塞斯和總統特朗普先後發表演講。這次突如其來的「緊急召集」，原本就讓美國將領們感到驚愕，而特朗普演講內容讓將領們震驚的同時，也感到了美國軍隊的政治清洗已然拉開帷幕。
與平時特朗普演講時掌聲不斷的場景不同，這批將軍冷眼望着特朗普，這或許讓其明顯感到不適。「我從未走進過一個如此安靜的房間」。因此，特朗普在演講一開始，便給了台下將領一個下馬威：「如果你們不喜歡我說的話，你們可以離開這個房間，當然，那樣你的軍銜就沒了，你的前途也沒了。」
特朗普在演講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自己的「成就」，「在我的第一個任期內重建了軍隊，這是我們最偉大的成就之一。」同時，他還不忘炫耀一下自己的軍事指揮才能，「我們最近受到俄羅斯的一點威脅，我派了一艘核潛艇」。在炫耀一通該核潛艇是「最致命的武器」，又故弄玄虛地在到底派的是一艘還是兩艘問題上賣起了關子，這似乎讓他的軍事指揮才能進一步得到了昇華。
將軍隊當成個人政治工具
面對台下800多名將領，特朗普自然要談到軍隊裝備的發展。但讓人訝異的是，他嫌棄現役的美軍軍艦「太醜」。「我是一個非常注重美學的人，我不喜歡你們正在建造的一些船隻的美學」。作為美軍的最高統帥，特朗普的這番言辭，估計讓台下的正襟危坐的將領們驚掉下巴。
特朗普還提出，美國軍隊要準備應對國內的「戰鬥」。他點名芝加哥、波特蘭等大城市治安惡劣，「應該利用一些這些危險的城市作為我們軍隊、國民警衛隊的訓練場」。同時他還宣布了一個「新的規定」「他們吐口水，我們就打回去」。特朗普這種公開表態，顯然是在為接下來的「內戰」做鋪墊。特朗普甚至明確指出，軍隊要對付所謂的「激進左翼」。特朗普的表態等於推翻了美國軍隊歷來強調的「政治中立」，把軍隊直接推向政治鬥爭前線。今後，凡是不聽特朗普招呼的，大概率會派軍隊鎮壓。換言之，美國軍隊將不再有所謂的「政治中立」，而將成為特朗普個人的政治工具。
特朗普演講前，赫格塞斯進行了近一小時的演講。面對赫格塞斯演講，台下的將軍們滿是怨氣，但大部分人卻敢怒不敢言。但退役將領就不會這麼隱忍了。美國陸軍退役中將馬克·赫特林在MSNBC的節目中，毫不客氣地批評稱，召集一群四星上將，去聽一位缺乏戰略經驗的小部隊官員訓話，本身就對軍隊的專業性是一種侮辱。更嚴重的是，將軍們被迫離開戰區，這不僅讓美軍面臨「職守空檔」，更是在逼迫軍隊「玩忽職守」，並明確表示軍方「絕不會執行非法命令」。
在特朗普施行聽話就留下、否則就滾蛋的「高壓政策」下，並非所有將軍都選擇隱忍。就在赫格塞斯發表演講的幾個小時後，空軍全球打擊司令部司令托馬斯·布西耶爾上將突然宣布退役。幾乎同一時間，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司令布萊恩·芬頓也宣布離職，理由都冠冕堂皇地歸為「個人及家庭原因」。
美軍事傳統正面臨挑戰
然而，赫格塞斯大權在握，又有特朗普撐腰，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將軍們的情緒。上月把「國防部」改回「戰爭部」的同時，解僱了多名高級將領和海軍上將，以及五角大樓情報機構的負責人和另外兩名高級軍事指揮官。今年2月，他解僱了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空軍上將布朗，以及另外五名海軍上將和將軍。今年5月，赫格塞斯更是明確下令將四星軍官的數量減少20%，並表示國民警衛隊中的將軍級軍官數量也將至少減少20%，整個軍隊中的將軍和將官級軍官將再減少10%。赫格塞斯的大動作顯然是為了特朗普更好地掌控美國軍隊。
當赫格塞斯滔滔不絕地闡述政策和計劃時，將領們神情凝重而複雜，反映出美國軍方高層對未來局勢的擔憂與不安。顯然，美國軍隊的政治清洗已然拉開帷幕。這場政治清洗行動，不僅會削弱美軍指揮體系的穩定性，更讓戰略決策陷入個人忠誠高於軍事判斷的危險境地，這必將加劇特朗普集團與軍方的矛盾，也預示着美國軍事傳統與文官治軍原則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作者為上海大學特聘教授）
（來源：大公報A14：評論 2025/1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