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5月28日，美國政府效率部負責人馬斯克在自家社交媒體X上宣布，他作為「特別政府僱員」的任期於5月底結束，他感謝特朗普總統給予其減少浪費性開支的機會，並堅信政府效率部的使命將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達到加強。
早在四月份，特朗普就已經在白宮提前歡送了馬斯克。在那次特別內閣會議上，特朗普對馬斯克的改革大加讚揚，馬斯克頻頻點頭。但在那次會議上，其實最不開心的當屬馬斯克。此前與馬斯克發生過爭執的國務卿魯比奧、財政部長貝森特以及首席貿易顧問納瓦羅都興高采烈。
馬斯克被任命為政府效率部的負責人，雖被特朗普賦予許多特權，但這個機構的存在未經國會批准，只是一家諮詢機構，名不正言不順，卻行使着對其他部門生殺欲奪的大權。馬斯克緊握人事和財政預算大權，嚴重侵犯了內閣部長的權力邊界，此次馬斯克宣布退出，讓這些部長們重拾傳統權力，自然是歡欣鼓舞。
馬斯克走到這一步，其實也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在美國歷史上，大力資助總統候選人並成功上位的不在少數。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美國首富安德魯·卡內基在幫助麥金萊和西奧多·羅斯福競選總統方面都發揮了重要作用。卡內基也一度認為，自己會獲得首席外交政策顧問的職位，但最後不了了之。威廉·赫斯特作為媒體大亨，曾經擁有28家報紙、一家通訊社、多家廣播電台以及13種雜誌，他在1932年富蘭克林·羅斯福競選總統時立下了汗馬功勞。除了金錢援助之外，赫斯特還利用他的媒體帝國，對時任總統胡佛進行了大肆抨擊，其影響力讓今天的馬斯克相形見絀。在羅斯福勝選後，赫斯特曾當仁不讓地提出了他的內閣建議名單，但都被羅斯福束之高閣。
馬斯克在去年大選期間總共向特朗普及共和黨捐出近2.9億美元，並且動用自家X平台為特朗普搖旗吶喊。在關鍵的搖擺州，馬斯克還搞了百萬美元大抽獎活動，以此拉攏選民支持特朗普。馬斯克毛遂自薦，建議特朗普成立政府效率部，並由他親自擔任負責人。特朗普也是兌現競選承諾，讓馬斯克這幾個月忙得不亦樂乎。但抽乾「華盛頓沼澤」並非易事，馬斯克大刀闊斧的改革，動了很多人的奶酪，他完全從理想主義出發，很少考慮政府內部的承受力，不僅砸了6萬多聯邦政府僱員的飯碗，而且對歐洲的內外政策指手畫腳，引起歐洲國家和普通百姓的反感，以至不少人拿特斯拉汽車撒氣，不僅罷買這款汽車，還焚燒這家公司的展廳，讓特斯拉的銷量一落千丈，全球利潤大幅度縮水70%，令股東極為不滿。
更為致命的是，馬斯克領導的政府效率部完全依賴大數據進行所謂的資源和機構整合，一是，政府敏感數據被他手下的幹將接到自己的網絡平台，洩密疑雲招來政府內部的激烈爭論。二是，通過AI跑出來的數據乍看起來荒唐，但美國政府當年為了在海外從事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肯定會做些花賬，馬斯克不管不顧，把這些花賬置於陽光之下，自然經不起檢驗，但政府內部人士對此心知肚明，有苦說不出，這背後的門道是政治素人馬斯克所無法理解的。
此前，特朗普兒媳勞拉曾在福克斯一檔節目中追問馬斯克，對支持特朗普是否後悔？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並請求不要把他的話播出。特朗普眼下正大力推動《大而美法案》在國會兩院闖關，眾議院以一票之優艱難通過，參議院將很快討論，尚有不少阻力。而馬斯克罕見地批評這個法案令他失望，不僅不會減少美國的財政赤字，而且會相應增加財政赤字達3.8萬億美元，這與他的理念背道而馳，也可能讓政府效率部的工作前功盡棄。
馬斯克此番表態，雖然稱不上與特朗普分道揚鑣，但雙方之間漸行漸遠是無可爭辯的事實。馬斯克與特朗普的共同之處在於，兩人均有豐富的管理公司經驗，是快速行動派，都喜歡一人說了算，敢於打破常規，這是兩人骨子裏的DNA。特朗普作為總統，別人奈何不得，但對於馬斯克，這種公司化管理風格，不注重團結周圍人，很容易遭到孤立。佛羅里達州的眾議員比恩稱，「任何事情最難的都是第一步，而馬斯克做到了，他就像一枚火箭，把政府效率部送上了軌道。現在到了火箭助推器分離的時候，因為脫離地球引力的任務已經完成。」
馬斯克原本希望通過政府改革，裁撤冗員，以節約兩萬億美元的開支，但結果只有1000多億美元。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馬斯克如今成為美國民主黨發洩對特朗普政府不滿的替罪羊，他領導的改革或將「半途而廢」。作為技術精英，馬斯克在美國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在政治舞台上玩了幾個月的馬斯克徹底火了一把，但最後遍體鱗傷。
輿論普遍認為，白宮是特朗普一個人的舞台，不可能容納兩位「天才」，馬斯克黯然退出的命運其實早就注定。
（來源：大公報A21：國際 2025/05/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