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建偉 孫長華
美國聯儲局11月議息會議（FOMC）宣布降息0.25厘，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降至4.50厘至4.75厘；縮表節奏保持不變，即每月減持250億美元美債和350億美元按揭抵押債券（MBS），決議內容符合市場預期。但是隨着特朗普贏得美國總統選舉，再度入主白宮，他的一系列政策主張可能對美國的就業和通脹等經濟數據帶來較大不確定性，使得美聯儲後續政策節奏也可能出現較大變化。
比較本次議息會聲明與上次（即是9月）議息會聲明的表述，主要有以下兩大方面變化：
一方面是關於就業的表述。本次議息會聲明將就業部分的表述修改為「年初以來勞動力市場狀況總體有所寬鬆」。儘管10月非農新增就業較弱，非農新增就業人口錄得1.2萬人，遠低於預期的11.3萬人，但這一變化主要受到颶風和波音罷工的短期衝擊所致。
另一方面是關於通脹的表述。本次議息會聲明刪去了上一次聲明中關於通脹朝2%目標「取得進一步進展」中的「進一步」。議息會後，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表示，這是為了避免提供前瞻指引，但對通脹持續向2%邁進的信心增強。細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當前美國核心通脹仍然相對頑固，6月至9月仍在3.2%至3.3%區間徘徊，使得美聯儲對去通脹的信心似有下降。
本次議息會上，鮑威爾極力維持中性姿態，既拒絕前瞻指引，又不對大選結果和財政政策做過多置評，僅維持「數據依賴」的一貫態度。
筆者預計後續美聯儲政策可能有四點重要變化：
一是有可能不再進行前瞻指引。鮑威爾在議息會後表示，美聯儲並無任何預設路線，將繼續逐次會議作出決定。這可能是特朗普上台後為美國經濟帶來更大的不確定性，使得美聯儲官員們無法給出前瞻性指引。
二是向中性利率靠攏的門檻可能提高。鮑威爾反覆強調，在向中性利率靠攏時，會更加謹慎，以實現物價和就業的雙重風險平衡，這意味着後續降息的門檻可能會提高。
三是在特朗普正式上台並落實政策之前，美國經濟出現大幅變化的概率較低，美聯儲可按計劃繼續推動降息進程。根據上次議息會（9月）點陣圖，預期美聯儲12月將降息0.25厘；如果今年10月至11月數據整體偏強，美聯儲也可能在12月暫停降息，待明年1月再降。
特朗普上台後有加快推動美聯儲降息進程的衝動。首先，在長時間維持限制性利率後，快速降息能夠幫助特朗普實現其經濟復甦承諾。其次，特朗普希望美國商品能夠恢復全球中的競爭力地位，並認為要實現這一目標需要美元弱勢，弱勢美元需要降息來推動實現。再次，特朗普的減稅政策或在任期內增加財政赤字，而高利率環境下借貸成本將進一步限制財政迴旋餘地，增加債務負擔，也有必要通過降息來減輕債務負擔。最後，特朗普在競選期間發言希望削弱美聯儲的獨立性，在特朗普的新任期內，其施政或間接影響美聯儲利率決策，促使其更快降息。
美國通脹前景不明
特朗普的系列政策主張對美國通脹的影響具有較大不確定性。比如其財政政策（減稅導致財政赤字）、貿易政策（加關稅提高進口商品價格）、移民政策（限制非法移民、減少勞動供給，造成工資大幅上漲）均有較明顯的通脹屬性，如造成通脹反彈，將使美聯儲難以繼續降息，甚至反而加息。
不過，由於特朗普支持傳統能源，明確會取消環境規制，促進油氣生產，提供低價能源來壓低通脹。而共和黨執政理念傾向於「小政府」，也可能削減政府支出，這兩方面都有利於壓低通脹。
在記者會被問到是否會主動辭職時，鮑威爾坦言不會，並指特朗普在法律上也不能主動解除其職務。此前，特朗普亦表示不尋求提前免除鮑威爾職位，但歡迎更為鴿派的貨幣政策。特朗普在上一任期的時候，曾頻繁發表講話抨擊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打破了美國白宮歷來遵循不去置評美聯儲的先例。面對白宮重壓，鮑威爾亦不得不部分迎合其降息要求。特朗普再次上台執政，也引發了市場對美聯儲獨立性的擔憂。
鮑威爾作為美聯儲主席的第二個任期將持續至2026年5月，在美聯儲理事會的十四年任期將於2028年1月結束。此次特朗普再次上台，又逢共和黨同時控制國會，作為更加強勢的總統和其一貫的風格，其將對美聯儲政策的決策帶來更加直接的影響，美聯儲在貨幣政策決策時候的獨立性將受到更大的挑戰。
（作者為交通銀行金融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唐建偉、高級分析師孫長華。文章僅代表個人觀點，與供職單位無關）
（來源：大公報A12：經濟 2024/1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