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岩
這幾天，美國高鐵會長孔茲有關美國高鐵發展的一番無可奈何的傷感言論，出乎意料地登上了網絡熱搜，以至於帶挈名不見經傳的孔茲一時間也成了大名鼎鼎的高鐵專家。事緣孔茲日前斷言，如果必須100%「美國製造」，美國就「就無法得到高鐵系統」。看來，屬於全球最早動議興建高鐵的美國人，要想乘坐高鐵兜風，還得不遠萬里，漂洋過海到中國，不過，若要打算乘坐全程逾40000公里的中國高鐵，穿梭全國各地，除了多備點美元之外，也得有相當長的閒餘時間。
事件的起因源於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政府升級版的「買美國貨」聯邦撥款法案。據美國《政治報》（Politico）5月28日報道，交通運輸業人士擔心，該項法案或會扼殺美國擁有「真正的高鐵」的最後一丁點希望，因為美國當前沒有相關科技和經驗，而且，「買美國貨」政策大大推高了建設成本。
美國為了打壓遏制中國可謂絞盡腦汁，所謂「買美國貨」政策，通常要求聯邦撥款的包括軌道車輛在內的交通基建設施在美國製造，並使用美國生產的鋼鐵，以扶持本土產業。美國當局的有關禁令，公然背離了自己作為世貿主要成員國應當遵守「世貿政府採購協定」(簡稱GPA)的大國責任。該協定是WTO協定項下的一個多邊貿易協定，協定的基本規則是國民待遇。在政府採購中，外國的供應者和貨物及服務所享受的待遇不得低於本國的供應者和貨物及服務的待遇。由此可見，美國正正是世界貿易規則的最大破壞者。
其實，美國的高鐵夢想早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就已經發生。美國於六十年代即已立法批准建設連接紐約和華盛頓的鐵路，惟相關發展在七十年代因鐵路行業崩潰而擱置。之後便是連接波士頓和紐約市的北大西洋鐵路（North Atlantic Rail），這項總值1,050億美元（約8,141億港元）的高鐵計劃，預計耗時二十年（全長1300公里的中國京滬高鐵，只用了不到三年時間即落成通車）。在九十年代，美國開始加快東北走廊火車的服務，並於2000年啟動Acela鐵路系統，但這還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高鐵。也就是說，美國境內高鐵迄今仍然是難堪的零公里。
直至2008年，感受過中國高鐵速度的時任總統奧巴馬再次承諾大灑資金，美國才再次燃起對高鐵的熱情與希望。2010年，美國政府宣布了80億美元（約620億港元）的初始投資，然而，這筆資金相比中國高鐵項目動輒逾千億的投資，對龐大的高鐵投資而言只是杯水車薪。
美國不利高鐵發展的原因眾多。首先，航空交通極其發達，對高鐵的需求並不強烈，因而缺乏市場支持。其次，美國是聯邦制國家，中央政府權力及預算十分有限（當然，軍事預算又似乎是無限的），公共預算決策過程複雜，兩大政黨為各自背後的利益互相扯皮難以決策；另外就是美國徵地價格高昂、法律程序繁瑣。諸如此類的客觀原因，不一而足。就連美國人也整不明白，就算是每年拿出軍事預算的十分之一，美國高鐵早已形成了四通八達的高鐵網。有錢造航母，無錢修高鐵，真是嘖嘖怪事。
眼見被中國40000餘公里、四通八達的高鐵網絡甩在了後面，心有不甘的美國政府，也曾蠢蠢欲動躍躍欲試。面對美國目前最快的鐵路列車「阿塞拉」號快速列車（Acela Express）設計最高時速為240公里，但平常行駛的平均時速約為115公里的落後事實，美國當局也想效法中國，推動以高鐵為核心的基建計劃，試圖學習中國基建帶動投資，推動發展。2021年底，拜登曾簽署規模約1萬億的《基建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其中有435億美元資金用於擴大客運鐵路，但至今沒有任何一個項目得到該專項資金。看來，貴如美國總統的老拜登，雖然在全球各國面前可以頤指氣使耀武揚威，但面對國內發展問題，依然是一籌莫展。
拜登早在上任僅5天後便發布一項行政命令，在行政管理和預算局（OMB）下新設「美國製造」辦公室，專門監督「買美國貨」政策下的豁免請求。雖然面臨國產部件比進口部件更貴、且市場內沒有足夠國產部件的尷尬，但新設辦公室仍然集中嚴格審查豁免，所以孔茲就斷言，「全世界只有幾個地方生產時速可達200英里的火車。如果你說『它必須是100%在美國製造的，那你就無法得到高鐵系統』。」因為，「『買美國貨』的直接結果就是，往往所用產品比原來更昂貴，所花費的時間也更長。」就連在加州薩克拉門托（Sacramento）的工廠生產3000多列火車的德國西門子，也沒有生產哪怕是一列高速列車，簡單講，「美國國內目前沒有時速200英里火車的生產能力。」馬里蘭大學軌道工程教授尼伊·阿托-歐金甚至直言，美國還缺少設計、建造和維持高鐵系統方面的工程知識。
連接洛杉磯與三藩市兩大城市的加州高鐵，原本可以成為美國人引以為自豪的美國首個高鐵項目，計劃2020年完工，當時估算的成本330億美元。如今多少年過去，加州高鐵的建設成本持續攀升，據加州高鐵管理局估計，估計高鐵最終成本將達1130億美元。據工程界和項目經理圈預測，按照目前每天少得可憐的180萬美元支出的建設速度，根本沒法在本世紀完工。
是否有高鐵不要緊，能夠做高鐵夢其實也還算不錯，畢竟還不算落伍。看來，昨日出席美國空軍學院畢業典禮、在台上頒發畢業證書時再次摔倒的美國總統拜登，期待有生之年能夠坐上自己國家的高鐵，恐怕最終只能是癡人說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