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 記者 黃山、盛德文)「我希望可以申請個仔來香港照顧我。」住在深水埗劏房的楊婆婆落着淚說。
「我最怕死後無人辦理後事。」住在公屋的蒲伯嘆氣說。
兩位獨居老人家,吐出卑微心願,令人感嘆!現時本港獨居長者家庭超過15萬戶,孤獨終老頻現,近年更接連出現長者輕生、失救死慘劇。每個淒涼孤獨故事的背後,都反映出安老服務匱乏。
早於1977年,政府就提倡「居家安老」的願景,奈何四十多年後的今天,社區服務配套不足,「居家安老」仍是一場夢。
根據統計資料,現時本港65歲以上長者約有145萬人,預計至2040年,長者人口將增至252萬以上,佔總人口的33.3%。值得一提的是,長者人口超過250萬的情況,將會維持最少30年。人口老化持續,做好安老政策刻不容緩。
「我最大的心願是希望早日上樓,申請個仔來香港照顧我,或者入住安老院。」69歲的楊曉萍婆婆,獨居深水埗劏房多年,老人家講到傷心處不禁落淚。
楊婆婆來自廣東茂名偏僻的鄉村,她對大公報記者說,多年前經鄉里介紹,與在紀律部隊退休的老公結婚,後來獲批來香港定居。
「我冇讀過書,唔識字,年紀又大,根本搵唔到嘢做。」楊婆婆說,來港後經朋友介紹,找了份月入數千元的清潔工。因丈夫退休多年沒多少積蓄,兩公婆只好蝸居於深水埗一個狹小的劏房。
噩夢 由丈夫離世開始
「雖然清貧,但互相照應,心靈有慰藉。」但好景不常,三年前楊婆婆的丈夫病逝,留下婆婆孑然一人。豈料禍不單行,處理完丈夫後事,楊婆婆返回茂名鄉間休養期間遇上車禍,撞傷頭部昏迷,之後開始記憶錯亂。
楊婆婆期後康復返港,無力承擔本來月租4000元的劏房,只好和同鄉合份住另一劏房。
「我唔夠70歲,攞唔到生果金,在區議員辦事處的協助下,申請到其他津貼。」楊婆婆心酸地說,二千多元的津貼杯水車薪,難以應付日常開支。為慳錢,悶熱夏天都不敢開冷氣,白天她到公園消磨時間,晚上睡覺只敢開兩把小風扇。
淒涼 為慳錢日食一餐
「平時靠街坊接濟生存,常常連續數餐食公仔麵充飢。」楊婆婆行動不便,現時最大的心願就是有親人可在身邊照顧。「兩個仔和孫都在內地,好希望個仔能申請來港照顧我,希望政府體恤早日分到公屋上樓,又或者安排入住安老院。」望着手機中的兒孫相片,楊婆婆邊擦眼淚邊說,滄桑的面孔流露期盼之情。
住在公屋、74歲的蒲伯是另一位幾被社會遺棄的老人,是全港十多萬名獨居長者中的一員。
蒲伯離婚多年,與兒子及前妻失聯已久,雙親亦已離世。受皮膚癌折磨多年、經常會流鼻水的他,害怕外出受人歧視,所以盡量呆在家中。
「我每日起碼有21、22個鐘躺在床上,閉上眼,開着電視,看電視、聽電視……一個人過,好難過!」蒲伯說,現時靠綜援、長者租金津貼共約六千多元過活,難以負擔屋租及生活雜費,每月要多掏千餘元幫補開支。
「不知道積蓄能支持到幾時,為慳費用,好多時每日只食一餐。」孤獨,對蒲伯來說並非最大折磨,「我最怕死後無人辦理後事。」
長者乏人照顧 悲劇頻生
缺乏關懷 基層長者易鬱到病
「區內老人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租屋住的長者,另一種有自己的物業。」民建聯深水埗支部社區幹事陳龍傑表示,深水埗雖然是舊區,租金相對較為便宜,但劏房月租仍動輒五、六千元,對於那些沒有收入的長者來說,是相當沉重的壓力。
「好多長者都七老八十,退休後根本無收入,有的甚至連子女都冇,僅倚賴政府津貼生活,過得非常拮据。」陳龍傑說,有長者即使有屋住,經濟條件相對好些,但也面臨大堆問題,如大廈維修、消防維護等開支,特別是居於「三無大廈」的長者,根本沒有能力支付維修工程費用,日常生活也成問題。
陳龍傑說,老人家的醫療問題也亟需解決,「耳鼻喉、皮膚、眼等專科輪候時間太長,一般都要兩至三年以上,對於一些年邁體弱、特別是病患者而言,根本等不起,有些人未輪到已過世。」此外,現時的長者醫療券金額,也不夠貧病交迫的基層老人家用。
「現在愈來愈多的獨居老人因缺乏關懷和交談,患有心理障礙,政府和有關機構應高度重視,關注長者的心理健康。」陳龍傑建議。
「高齡海嘯」將至 安老服務需求增
勞工及福利局局長羅致光上月在網誌中表示,雖然安老服務在社會福利署開支中佔首位,今個財政年度預算開支較2017-18年度實際開支增加了89%,是眾多項服務中增幅最大,但他強調香港「高齡海嘯」還未到,面對每年大增的需求,服務增加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羅致光續說,現屆政府在安老服務規劃上的工作,成效最快要下屆政府後期才能展現,政府已從多方面入手,增加聘用護理業人手,改善安老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