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家香江足跡】系列十二/不遺餘力在港推廣崑曲文化 古兆申崑韻悠悠香江流長

  圖:古兆申。
  圖:古兆申。

  古兆申於上世紀40年代末由內地移居香港,整個成長時期、事業發展時期都在香港度過。他寫詩、寫散文,主編文學雜誌,不遺餘力在香港推廣崑曲文化,堅守的是一份濃厚的中國文化情懷。文學建樹之外,古兆申還是一個不居功的人,世人談及青春版《牡丹亭》,大多會想到白先勇,而白先勇本人就曾形容:「古兆申才是這版《牡丹亭》的『始作俑者』」。\大公報記者 劉 毅

  談及古兆申在香港的成就,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香港分會主席鄭培凱表示:「古兆申是一個心地善良,而且很單純的詩人。他早期在香港的貢獻,主要是文學創作方面,包括寫現代詩、現代文學等,都在香港有很重要的地位。之後他開始追求中國傳統文化審美境界,特別是在香港推動崑曲藝術的發展,是一個很重要、做了很多努力的推動者。」

  創辦文學雜誌《盤古》

  不同於其他來香港之前已在內地有一定影響力的南來文人,古兆申在上世紀40年代末,由內地來到香港的時候,年紀很小,「所以,他整個成長時期都是在香港,在香港接受教育,之後在香港開創自己的事業,是本地嶺南文化文脈培養出的香港文學家。」鄭培凱說,「雖然他曾留學法國,但不論是他的現代詩,還是散文作品,都有很濃厚的中國情懷。」

  古兆申在香港完成學業,先後取得香港中文大學的學士和碩士,香港大學博士,大學時代開始文學寫作,最早是寫詩,著作有詩集《銅蓮》《古蒼梧詩選》等;後來寫散文寫小說,有《備忘錄》《書想戲夢》等。

  1967年,22歲的古兆申與林悅恆、胡菊人等共同創辦雜誌《盤古》,在這個刊物上,他首次以「古蒼梧」之名發表文章。在《盤古》創刊號的《復古思想與盤古精神》一文中,古兆申認為《盤古》應該「反璞歸真」,「文化一如人生,愈年輕創造力愈強,愈年老則反是。所謂復古,應該是使文化返老還童,回到豐盛的幼年時代,是以道家的『反璞歸真』,最足代表復古的真精神。」

  帶港人看崑劇遊江南

  《盤古》作為一本文學刊物,引導了上世紀70年代的香港青年學生寫作風潮,倡導從真實的生活出發創作作品。雜誌一直辦到上世紀70年代末,1978年《盤古》停刊,次年,原《盤古》雜誌的班底創辦了另一本雜誌《八方》,古兆申出任執行編輯。上世紀80年代中,古兆申曾任香港《大公報·中華文化周刊》主編。

  從寫詩到主編雜誌,兜兜轉轉,古兆申最愛的是中國文化,上世紀90年代初,他把精力用於推動香港崑曲藝術的發展,也曾為浙江崑劇團、蘇州崑劇院、上海崑劇團改編崑曲劇本。

  根據鄭培凱的憶述,「古兆申在香港推動崑曲之前,老一輩人,懂京戲的人多,但香港的崑曲文化很薄弱。」1991年,古兆申、劉楚華等一班熱愛崑曲之人,在香港中華文化促進中心成立「崑劇研究及推廣小組」,開展推廣工作。

  自此,古兆申一直活躍在推廣崑曲的第一線,積極參與各種推廣和策劃活動。在他眼中,崑曲是很精緻的藝術,他是在自己可以做的範疇去做。為了令更多香港人了解崑曲藝術,他曾帶領一班香港人去蘇杭「看崑劇,遊江南」。

  除卻親力親為推廣崑曲藝術,古兆申也學習崑曲,既學崑笛,也學清唱,學了之後更在家中授徒。因為在他的觀念中,若想傳承這門藝術,必先去了解、研究,才能將其真正地做到保育傳承。

  從推廣策劃活動,到身體力行去傳承,古兆申認為這還不夠。「在投身崑曲事業之後,古兆申還對曲律研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鄭培凱表示。

  古兆申曾將明清四位崑曲家的著作重新註釋、編撰出版一套四冊的《崑曲演唱理論叢書》,並與余丹合作,進行英譯,「這套叢書從專家的角度,將崑曲著作翻譯成英文,去展示崑曲的曲律和音樂,在學術上貢獻巨大。」鄭培凱說。

  參與策劃青春版《牡丹亭》

  20年前,白先勇青春版《牡丹亭》問世,喚起現代觀眾對古老崑曲的重新審視。論及緣起,其實與香港有關,與古兆申有關。當年,鄭培凱在香港城市大學成立中國文化中心,聘任古兆申作為首席導師,引進崑曲示範作為傳統表演藝術的模本。古兆申留意到白先勇在年輕人中的魅力,鄭培凱就請古兆申邀請白先勇來香港講崑曲。古兆申還向白先勇推薦扮相俊美的俞玖林和沈豐英,在白先勇的講座上做示範表演。

  在這次之後,白先勇萌生製作青春版《牡丹亭》的念頭,主演正是俞玖林和沈豐英。古兆申也參與策劃和製作。古兆申在參與策劃之前,就曾為浙江崑劇團撰寫過演出兩晚的《牡丹亭》劇本,到杜麗娘回生為止,強調的是愛情與死亡,展示至情可以跨越生死之界。

  行至暮年,古兆申也沒有想過退休,與浙江崑劇團合作,將五十三齣《紫釵記》編成十場整本戲,在2016年「中國戲曲節」上演出。

  古兆申於2022年辭世,俞玖林悲傷寫道:「2002年,是古老師發現了在昆山周莊古戲台演出的『小蘭花班』,是古老師帶着我們去了香港,白先勇先生才看到了我演的《牡丹亭·驚夢》,才有了青春版,才有了後來的一切一切……願古老師一路走好!」

  雖為青春版《牡丹亭》的重要推動人,但古兆申鮮少向世人彰顯自己的功勞,這也正是鄭培凱所說:「古兆申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是一個高風亮節之人,是一個不居功之人。」去年底,香港戲曲中心上演了由邢金沙戲曲傳習社主辦的「紀念古兆申先生─崑曲《牡丹亭》」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