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酒菜
尚慶海 作家
早些年一位髮小(小時的玩伴)在村頭蓋了間新房子,他一個人在裏邊睡,這棟房子就成了我們幾個髮小的天堂。 晚上,我們聚集在那喝酒吹牛,談論未來和夢想。那時候沒有錢,酒通常都是大伙湊的,誰家待客剩下二両,就悄悄拎去,一晚上我們都是喝好幾個牌子的酒。如果那次酒不夠喝,還會提前在酒裏兌水。至於下酒菜,時至今日,依然讓我記憶猶新。
一次我們湊了酒,沒有下酒菜,出門跨過一條枯河,就是鄰村的菜地,摸黑拔一顆大白菜回來。新房子裏沒有生火,我們把大白菜的菜幫子扒掉,整顆菜也不切,誰輸了猜枚,喝口酒,抱起大白菜啃一口。偶爾手頭寬綽了,就去小賣舖買瓶白酒,那時候買的白酒永遠是兩塊五一瓶的二鍋頭。若有餘錢,就狠狠奢侈一把,去調個小涼菜,一份涼拌菜也是兩塊五。一瓶兩塊五的二鍋頭加一份兩塊五的小涼菜,是當時去工地打小工一天的工資。
有一天晚上我們又湊了酒,我知道下酒菜還是一顆大白菜,或者是一根白蘿蔔,心裏犯怵,出門的時候把家裏的饅頭裝了一個過去,大受歡迎。從此再喝酒,每個人都會從口袋裏掏出一些五花八門的吃食來。
記得當時父親喝酒,對下酒菜從不計較,大多時候就着飯喝,飯沒有做好,抓幾顆花生也能喝半斤。後來剩下的一點花生,母親要做種子,父親再喝酒,就去院子裏拔一棵大葱,撕去葱皮,用清水一沖,直接下酒。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父親就着大蒜喝酒,不用嘗試,光是想想那滋味,就覺得酸爽。
如今非常懷念那時候喝過的酒,吃過的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