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化導演里奧卡拉斯/昔日法國新貴捲土重來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旬,法國影壇出了三位年輕新貴,《巴黎野玫瑰》(Betty Blue)的尚積葵貝力(Jean-Jacques Beineix)、憑《花都夜深沉》(Subway)及《夜海傾情》(The Big Blue)成名的洛比桑(Luc Besson),以及《虎父無犬子》(Mauvais Sang)的里奧卡拉斯(Leos Carax)。三人合力打造了一個「風格重於內容」的Cinema du look風格。
貝力在一九九一年曾經帶同新作來港為香港國際電影節揭幕,但之後幾近銷聲匿跡;洛比桑今非昔比,他的商業取向打開了荷里活之門,但又令不少《夜海傾情》迷失望;里奧卡拉斯則是三人中,最有才華但又最藝術家脾氣的一位,自一九九九年的《Pola X》之後,人人以為他已經退隱,估不到今年他竟然以《東京部落》(Tokyo!)重出江湖。
初出道當「金童」
里奧卡拉斯在一九八○年憑短片《Strangulation Blues》成名,四年後拍攝第一部劇情長片《男與女》(Boy Meets Girl),技驚四座,在康城影展中奪得「青年人大獎」(Award of the Youth),那時他還未滿二十四歲,法國傳媒稱他為影壇的「新金童」。《男與女》只是一個簡單的失戀男孩遇上失戀女孩的故事,但黑白的攝影、加上其浪漫又虛幻的筆觸,以及那種青春的自殘沉鬱氣息,構成一部風格強烈的作品。卡拉斯曾經表示,他首三部作品《男與女》、一九八六年的《虎父無犬子》及一九九一年的《新橋之戀》(Les amants du Pont-Neuf)其實都只是圍繞着一個主題︰男孩遇上女孩。而「男孩」一直都是由同一位演員─丹尼士拉凡(Denis Lavant)飾演。拉凡外表並不俊朗,甚至可說是醜,但就是他那種屬於低下,像被重創過的外表才襯得起卡拉斯影片中流連在巴黎街頭的孤獨靈魂。
影像新浪潮
《虎父無犬子》是卡拉斯最出色的作品,貫徹了Cinema du look那種深受荷里活MTV、流行曲及廣告影響的影像風格,同時又表現出法國新浪潮,尤其是尚盧高達(Jean Luc Godard)的影響。《虎》片將時代背景設在不久將來的巴黎,那時很多人死於一種不治之症─有性而沒有愛的絕症,延續現代世界「愛」之難的主題。拉凡的角色奉命要偷解藥,但行動前卻愛上老闆的年輕情婦─同樣是男孩遇上女孩的故事。女孩由年輕的茱麗葉庇洛仙(Juliette Binoche)飾演,她當時正是卡拉斯的女友。他倆及拉凡在五年後再合作多一次,九一年的《新橋之戀》完成了他的「男孩遇上女孩」三部曲。《新橋之戀》是當年法國影史上耗資最大的電影,影片因為延期拍攝而失去了在巴黎新橋實景拍攝的機會,而要另覓地點搭建一座一模一樣的新橋,而這個景點成為了兩個天涯淪落人相遇相愛的布景。男的是醉酒,無家可歸的雜技員,女的則是剛受失戀傷痛,同時疾病令她開始失明的富家女。影片為卡拉斯帶來多個國際影展獎項,但令人震驚的是卡拉斯竟然公開表示自己開始討厭電影,決定「收山」……。
去地獄取材
事隔八年,即一九九九年,里奧卡拉斯才再推出新作《Pola X》。有記者問他過往八年去了哪裡?卡拉斯簡單回答了兩個字︰「地獄」。他曾經表示,要拍一部電影,他需要去不同的國家,要戀愛,要跌低,要接觸不同的人才會有靈感。《Pola X》改編自Herman Melville的小說《Pierre, or the Ambiguities》,講述一個年輕作家遇上一位自稱是他失散多年姊姊的女子,戀上不能戀的人。《Pola X》少了拉凡,改由今年英年早逝的紀里姆狄柏度(Guillaume Depardieu)主演,評價普通,卡拉斯的回歸沒有帶來預期的精彩。
二○○八年,久違的卡拉斯再出山,跟《低清老翻王》(Be Kind Rewind)的米高歌治(Michael Gondry)及《韓流怪嚇》的奉俊昊合作執導三個故事組成的《東京部落》(Tokyo!)。卡拉斯的一段名為「Merde」,即法文「糞便」之意,內容講述一個神秘又疑似瘋人的生物在東京出現,「他」的連串古怪及出其不意的行為為這個城市帶來恐慌與災難,「他」的出現慢慢分化了整個城市,當東京市的秩序逐漸瓦解,這個生物被逮捕了,此時全城的人都屏息看着他的最後判決……「他」由拉凡飾演──對卡拉斯的期待又返來了。
卓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