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也裁員\楊百川
日前打開休斯敦紀事報，赫然見到首版的頭條大字標題：《終於醫院也失守！》（Finally Hospital Falling）。火速細看內文，才知本市最大型的醫學中心，M D Anderson也掀起裁員風潮，心中為之一震。因為小兒正準備今年夏天去攻讀得州醫學院的醫學博士學位，任何有關醫學界的消息，都會牽動作為父親的我的神經，而小店的不少熟客，也是醫院從業員，從醫生、護士、放射科技術員、行政人員均有，倘若大型醫院亦受到低迷的經濟影響而裁員，則我的顧客必受影響，小店生意也將再度蒙塵。
美國人的口頭禪，經濟再差，也不會波及醫院與監獄，因為任何時候，這兩者都是政府與民生所需。自二○○七年年尾掀起次按風暴，美國經濟體系已裁走了五百五十萬人，相反醫學院、醫生診所、護老院及社會服務所，卻增加了五十萬個就業崗位，而美國聯邦政府也一直在招募醫學人才。醫療行業，向來被民眾看作美國就業的避風港，可以承受得起金融海嘯的滔天巨浪。歷史證明，過去這個行業的確可以抵禦得住經濟衰退。美國現有超過一千六百萬人從事醫療工作，佔美國工作人員的八分之一。新任美國總統奧巴馬上任後，鼓吹醫療、能源、教育是美國未來經濟的三大支柱，人們預測醫療行業會扳升，以最簡單的一項數據可說明：二○○八年的夏天，美國仍短缺十二萬五千多名護士。
不過，席捲天下的金融海嘯已肆虐美國一年多了，沒有任何一個行業、公司、機構、個人未受衝擊，被稱為最後陣地的醫療行業，也宣告失守。今年年初，該行業每月新增的從業人數，尚有一萬七千人，但它已是去年同期的一半水平，顯然，醫療業也不能與經濟衰退絕緣。踏入三、四月，醫院喊窮而裁員的消息，不斷由美國各地傳出。本地Anderson醫學院，削減人手及工時，自動放無薪假期三管齊下。紐約市一間擁有三萬九千名員工的Heritage醫院，先解僱四百名員工，再向簽定合約的工人發出電郵，把合約縮短多三星期，而每天上工時間也要自動減少。匹玆堡大學醫療中心Mayo，凍結醫生和高級行政人員的工資，提出全面檢討各員工的待遇是否超標，因公外出乘坐飛機不再坐頭等艙，夜宿旅店也不再住五星級，午晚餐再無紅酒供應，因為院方需要削減一億五千萬元開支，甚至正在施工中的新門診部大樓也要暫停，待銀行融資談妥有錢到手才再動工……
追溯美國眾多醫療機構發生財政困難的原因，基本上仍是與金融海嘯有關連。不少醫院將它們的資產投放在銀行或證券商的利潤投資組合中，過去的年代，每年有大約百分之十三回報。可惜投資環境並非永遠一帆風順。眼前百年一遇的險惡風暴，一下子就吞噬了巨大比例的財富，造成嚴重虧損。其次，一向為院方賺取高額利潤的選擇性醫療服務，又由於富翁的身家大縮水而減少（全國統計少了三分之一），更有甚者，沒有健康保險的病者大增，他們先來求診，但並非即時結賬，而是推到保險公司身上，事實上他們因入不敷出，交不起每月的保險金，任職的公司方面，也因生意清淡而改買自付額高的醫療保險，以至員工看病，基本上要自己掏腰包，院方碰上這樣一大批「五行欠水」的病人，只好自怨倒楣，唯有日後找追債公司追回欠債一途了。
走筆至此，又聽到電台播出一宗財經新聞：美國著名的強生藥業公司（Johnson & Johnson）宣告裁員九百人。早天有經濟學者在電視台上高談闊論，說美國近期華爾街指數上升，似是經濟走出谷底，回升有日。我卻不以為然。風暴仍在肆虐，要經濟真的回暖，非再等個一年半載不可，它畢竟創傷太久太深了！ （寄自休斯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