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訓下跪/西遇塵

  武訓,晚清人,有姓無名,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七,故叫武七。訓,是朝廷為了褒獎他,賜給他的名。

  武訓少時常受人欺負,就是吃了不識字的虧。二十一歲,武訓立誓乞討辦學,要讓像他一樣貧窮的孩子上得起學。確立志向後,武訓從破廟裡出來,滿街跳躍歡呼,若瘋若狂,高唱:「扛活受人欺,不如討飯隨自己;別看我討飯,早晚修個義學院。」

  光緒十四年,武訓靠乞討置買了二百三十畝田地,積蓄了三千八百餘吊錢,準備在山東堂邑縣柳林鎮興辦第一所義學──崇賢義塾。

  義學興辦之初,需要建學舍,武訓跪請當地的一位急公好義的進士楊樹芳,幫他籌劃。楊樹芳對武訓乞討誓辦義學的事,早有耳聞,見武訓來跪請自己,又驚又喜。驚的是武訓以乞討為生,竟能辦義學;喜的是武訓把他當成有學問信得過的讀書人。跟武訓熟悉後,楊樹芳曾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勸武訓成家。武訓說:「不娶妻,不生子,修個義學才無私。」武訓辦義學的堅定決心,感動了楊樹芳。楊樹芳表示願意出面幫忙,還向一些鄉紳募集了一些資金。

  學舍破土動工後,武訓親自做工、搬磚、買木料……在楊樹芳的主持下,不到一年時間,崇賢義塾於一八八八年春天開學。當時的貧苦人家,普遍認為讀書識字,是富貴人家悠閒打發時間的玩意兒,沒有什麼用處。義塾開學,招不到學生。武訓親自去那些不願上學,而又上不起學的家庭,下跪求他們的子弟去上學。義塾當年招了七十餘名學生,分經學蒙學兩班。學生招來後,武訓又跪請楊樹芳為學董,主持義塾事務。

  學舍落成,招來了學生,武訓聽說,壽張縣有位先生,是個舉人,有學問有道德,叫崔隼。他跑到崔隼家長跪不起,請求崔隼去義塾教書。崔隼為其精誠所動,慨然答應。義塾正式開學,武訓準備豐盛的筵席,熱情招待塾師,請學董和資助過義學的紳士們作陪,自己卻不入席,站在客廳門外,專候磕頭進菜。武訓說:「我不敢同老師和諸位先生們坐在一起,我站在門外,覺得心安,覺得快樂。」待宴罷,他只吃了些殘菜剩飯,便匆匆離去。

  義塾開學期間,武訓有空就去探視。對勤奮盡職的塾師,武訓叩跪感謝;對懶惰不負責任的塾師,武訓跪求警覺。在武訓的感召下,塾師十分敬憚,學生不敢懈怠,大家都嚴守學規,努力上進,學有所成者甚眾。

  武訓辦義學在國內的聲譽很高,在國外也有影響,因其沒有文化,外國人稱他為「無聲的教育家」;李公樸稱他為「現代的聖人」;我尊稱他為「下跪的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