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的冷漠與懦弱\趙瑞華
近段時間，有兩個社會新聞事件特別觸動中國人的神經：一個是發生在廣東佛山的「小悅悅」事件；另一個是發生在深圳寶安區西鄉街道的「聯防隊員闖民宅施暴強姦一小時，其夫躲一邊乾看受辱」事件。
前一則新聞，最讓人憤怒與心寒的，不是肇事司機的逃逸，而是十八路人的冷漠；後一則新聞，最讓人震驚與憤恨的，不單是施暴者的無恥惡行，還有受害者丈夫的膽小與懦弱。
關於冷漠與懦弱，你或許會說，這不過是兩個極個別的個案而已，不足以代表中國人。而我卻懷疑，這根本就是深埋在許多中國人骨子裡的東西。
龍應台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過敘述：「包德莆的《苦海餘生》英文原本中有一段他在台灣的經驗：他看見一輛車子把小孩子撞傷了，一臉的血。過路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幫助受傷的小孩子，或譴責肇事的人。我在美國讀到這一段，曾經很肯定的對朋友說：不可能！中國人以人情味自詡，這種情況簡直不可能！……回來一年了，我瞪大眼睛，發覺包德莆所描述的不只可能，根本就是每天都在發生，隨地可見的生活常態。在台灣，最容易生存的不是蟑螂，而是『壞人』，因為中國人怕事，自私，只要不殺到他床上去，他寧可閉着眼假寐。」
今天，內地的情況跟台灣何其相似！
中國人遇事善於集體「圍觀」，也善於扛起正義的大旗對一切醜行進行「道德譴責」，但是，當類似的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眼皮下時，又常常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近期發生在杭州的「老外美女西湖救人」事件再次印證了中國人「易圍觀、難救人」的這種冷漠症狀。救人者是烏拉圭人瑪麗亞，她說：「當時我看到大家只是在看，我意識到必須馬上做點什麼……當我帶着她從湖裡出來的時候，我看到有七八個相機在拍照，我開始用英語大叫起來，說『你們在做什麼，她快死了，你們只想着拍照片。我很生氣，請走開，這不是時裝秀』……有一個拍照片的，他拿着一個大相機，他過來，安撫那個女人，跟她說話，他是唯一的一個，唯一的一個。每個人都在好奇地看，僅此而已。」這就是說，落水者遇險時遭遇的主要是圍觀，上岸之後還是如此。
當然，「不圍觀，去救人」的英雄也不是沒有，譬如廣州新近跳珠江救人的牛作濤，但「圍觀」還是主流。這一現象與中國人骨子裡的冷漠、懦弱、自私、怕事是一脈相承的。
但願這一系列不那麼光彩的新聞事件，能激發出我們的羞恥感，能讓我們反思、正視並克服我們文化基因中的性格弱點。希望永遠不會再有下一個「小悅悅」、下一個「眼看着妻子被強姦卻只是害怕地躲在一旁的丈夫」、下一群「只是圍觀拍照卻不去救落水者的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