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是生活的調味鹽


  古語「民以食為天」出自《漢書·酈食其傳》。前面還有一句「王者以民為天」,意思是皇帝必須解決人民的溫飽(食)問題,才可以長治久安。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社稷的「稷」,一說是黍類,另一說是穀類,總之就是食物。可見食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

  食是最易得到的快樂

  辛苦搵來自在食,一直都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哲學。對不少人來說,他們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可能是食,而不是工作、談情甚至打機。也許可以這樣說,食是生活的鹽,令一切更有味道。工作上,懂得吃,可以團結同事、拉攏客戶,尤其是上大陸工作,食幾乎是拉關係的不二法門。做生意,必然要上館子一邊飲飲食食一邊談,才容易談得成。在家庭裡,電視劇都有得做:最人齊、家人最多溝通的時候,一定是一家人一起吃飯,最好還是由媽媽或爸爸下廚。任何喜慶,都離不開吃。中國運動員在外頭拿到金牌、錦標,問他╱她們會怎樣慶祝,十之八九會說:跟家人、好友吃一頓飯。

  在世俗化的現代社會,正如美國獨立宣言說的:人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這裡說的幸福,通常是指「感官的快樂」,而最容易得到的「感官快樂」莫過於飲食。飲食是任何階級、不論貧富都可以得到的享受。有錢人喝以萬元計的紅酒,草根階層喝啤酒米酒;富豪吃滿漢全席,草根階層吃鹹魚青菜,一樣可以吃得滿足。

  在香港,食被謔稱為港人的宗教。教徒每星期到教堂潔淨心靈,食客去吃一頓好的,洗滌生活中的鬱悶、尋找平日缺乏的生趣。每逢假期往外地旅遊,首先查探當地有什麼好東西吃,什麼館子定要光顧。只要打聽到本地哪間食肆有好菜色,花上半天專誠排隊等位也要去吃一頓。港人尋找美食的毅力,恐怕劉翔也要甘拜下風!

  美食天堂價廉物美

  二戰後,香港一直被譽為美食天堂。這句話有兩個意思:一是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獨特菜色,都幾乎可以在香港找到。其次,相比起紐約、倫敦、東京、巴黎甚至北京、上海等等國際都市,香港飲食還是最「物有所值」的。中產階級要吃一頓好的法國菜,在香港花的錢肯定比在巴黎的少。

  在大陸,香港在許多方面─如管理、經濟、文化等等─都漸漸失去了優勢,但「港式」餐廳酒樓仍是優質品牌。「香港味道」仍然有吸引力,讓不少香港飲食集團在大陸得以大展拳腳。這都是多得港人重視食的學問,貴價食材固然可以變成佳餚,普通食材亦可弄出一頓美食。

  任何階層的香港人談政治、民生、時事、文化、娛樂、八卦……都可能話不投機,但談到食,卻可以說個不休,尤其是交換哪裡「又平又好食」的情報,絕不會沒談資。飲食肯定是香港人最跨階級的話題。

  報章雜誌天天有講飲講食的文章,電視、電台多的是「名菜」、「美食」的節目,幾乎全都只是鼓吹消費。無他,這些都是有商業贊助的節目,難道會告訴觀眾這不該吃、那不好吃嗎?難道會告訴觀眾食客的權益不斷受到漠視、傳統的飲食文化正在被商業化的洪流淹沒嗎?

  (飲食系列·一)

  撰文: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