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無不可」的大智慧\嚴詩?

  「無可無不可」,出自《論語.微子》:「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謂『柳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謂『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

  這是孔夫子論及古人時說的一番話,突出體現了其與眾不同的人生態度和大智慧。「逸民」大致指有才無位的賢人。在孔子看來,伯夷、叔齊,「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是商代孤竹君的兩個兒子。其父親去世後,二人對於君位互相謙讓,都不願做國君。後來,他倆出走、投奔周文王,武王起兵討伐暴君商紂王,二人又公開反對「以暴易暴」,曾攔住馬車,力圖勸阻。待周滅商後,兩人拒吃周粟,餓死在首陽山。

  至於柳下惠,他既不以侍奉無能的君主為羞恥,也不因擔任低微的官職而自卑;入朝做官,便努力展露自己的才能,而且辦事講求原則;後來被君主拋棄也不抱怨,厄遇貧困亦能處之泰然。

  清代學者劉寶楠認為,若論處世的節操、品行,當然是伯夷「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為佳,但伯夷太狹隘、氣量太小、過於嚴肅,而柳下惠則過於隨便、不夠嚴謹。「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伯夷的狹隘和柳下惠的隨便,都不是君子的行為。至於虞仲和夷逸,則完全隱居避世,放下世俗之務不再牽掛,保持自身清白,對當官謀位視若浮雲。

  然而,對孔子而言,這三種情況都不是最佳選擇或最佳行事方式。他的做法與這三者不同,是「無可無不可」。他強調的是知命而不信宿命的人類精神,義不容辭和當仁不讓的擔當,是一種更高的生命境界。

  概而言之,一句「無可無不可」,凸顯智慧的張力,其承載的意涵不外三點:一,考慮問題與具體實踐時不可刻板、教條;二,在道德判斷方面,要明確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三,在目標層面,因為世事無絕對,做事情,要善於從實際出發,做到靈活應變,恰到好處。這不同於西方馬基雅維利(Machiavellian)所宣揚的「只看目的,不問手段」的「君王成功學」,倒是強調做事情要以是否合乎道義為準則,且需要獨立思考精神,乃為人處世的最高境界。為官者手中有權,如何用好?名和利之間,怎樣取捨?值得深思,現實中碰到的各種課題,何去何從,考驗?芸芸眾生。

  在當今社會生活中,孔子的思想仍閃爍智慧的光芒,其為人處世的原則和理念還遠沒有過時,仍被有良知的人們所仿效,並得到其他文化的認同,一九八八年,全世界七十五位諾貝爾獎得主達成共識—「如果人類要在二十一世紀繼續生存下去,那就必須回到兩千五百年以前的孔子那裏汲取智慧。」當下,更要有足夠的智慧讓世界文明。聖人留下的文化精髓、智慧結晶,是人類的共同財富,作為炎黃子孫,我們更應把它內化於心,倍加珍惜和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