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學弟學妹不願報考香港大學……\□蘇曉
剛剛過去的7月，筆者的母校香港大學結束了本年度對內地考生的錄取工作。然而當我在網路上搜索相關新聞時，看到了一個不斷重複的標題：《香港大學2015年內地招生報名人數跌破萬人》。「2012年和2013年，香港大學收到申請分別是12438和12513份。此後，這一數字回落，去年還有超過萬份，2015年則再次下降，只有9400份。」不僅僅是香港大學，申請香港其他幾所高校的內地學生數量也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跌：香港科技大學下降兩成，香港理工大學跌34%，浸會大學和嶺南大學更是降低了40%之多。
這資料讓我感到有些難過。學弟學妹們不再願意報考我的母校。為什麼？
報考人數竟然大幅下降
筆者到網路討論區裡去尋找答案。在知乎社區的香港大學話題下面，我看到了兩個問題。一個在2013年提出：「為什麼這兩年很多高考狀元選擇去香港讀大學？香港大學都有哪些優勢？」另一個則在2015年提出：「高考狀元拋棄港校，如何看待香港高校熱的退潮？」兩相對比，實在令我這校友心寒。而仔細看了下面的一些回答後，原因似乎慢慢顯現。
由於內地同學來之前總是霧裡看花，只是從網站上隔岸觀火，看不到真正的學校是什麼樣子。當然，香港在民主、國際化……宣傳做得很成功，只有來了之後才真正對香港學校的優勢有了一點感受。以下是2013年最高票答案選摘：
第一，我認為香港的高校更多元化，更能尊重不同人的不同選擇。內地的群體意識太強了，同學們的互相影響讓人更容易被推?走而不是選擇自己的生活。由於背景不同的人太多了，在香港這一年多變得更包容，更理解。第二，香港確實更與國際接軌，讓人在大視野裡更能理性思考。這不僅僅體現在全英文教學上。全英文教學為它的國際化提供了基礎。由於習慣於閱讀英文文獻，閱讀視野必然比中文文獻要廣，更能聽到國際上不同的聲音。第三，為未來提供了更多可能。內地同學大多數選擇讀研。相反，由於香港的高工資和本科工作潮，讓我們的選擇機會更多。留港，回內地，或者出國讀書。第四，讓我成為更獨立，更堅強的人。在這裡作為「少數人」（學校中的75%是香港學生），面對激烈的兩地矛盾，開放的學校環境（沒有人諸如輔導員一樣的人管你），必須要變得更獨立，更堅強，更能自己應對問題，抓住機會。
到了2015年，內地同學的答案主要變成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我所見的學霸們對學術氛圍的熱愛超乎尋常，而學術要求穩定，穩定就不能有政治問題瞎攪和，因而最近港校熱退去一事無不與此相關。對於有的狀元來說，可能這還是首要因素。另一方面，港校的確降溫了，「佔中」是一個家長考慮得比較多的因素，但從考生自己的角度來說，更多是因為幾年的盲目推崇過後普遍冷靜下來了，而「佔中」恰好遇上了這樣一個階段，使放棄港校的決心更加堅定而已。
校園成政治風暴中心
筆者看了一遍還是沒人承認香港的影響力及吸引力下降的，也沒人說香港的大學在這次運動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也沒人說香港整個的環境變得愈發保守，意思就是說把狀元們都當傻子嗎？坦白說，最近一兩年大學生上街示威的事後續影響蠻大的，筆者有認識的高分學生及其家長本來很想報港校，後因擔心安全問題以及被排擠，最後還是去了內地名校。
當然，也有許多客觀因素，比如內地高校水準的不斷提升，直接出國讀書比以前更加容易等等，但筆者還是覺得有一個答案裡提到的觀點很重要：決定高考考生報考學校的很大一個成分是家長，而家長們最關心的不是學術自由，不是上升空間，而是孩子的人身安全。
2013年的香港，也有矛盾，但是在應屆學生眼中，依然是一個大家可以做出自己判斷的地方。2015年，僅僅兩年過去，香港似乎已成許多人心目中的是非之地、衝突之地，一個不穩定，甚至不再安全的地方。想想最近又鬧得沸沸揚揚的衝擊校委會事件，雖然當事人也許有我所不了解的訴求，但是想想那些看到新聞的父母們，他們還敢讓自己的孩子到這樣一個處暴風中心的大學校園裡去，度過成長中如此重要的四年時光嗎？當年我曾引以為傲的多元價值觀何在，包容與理解何在，理性思考何在？
然而我相信，這座百年的校園，經得起考驗。畢竟，這裡曾是張愛玲的母校，這裡曾是孫中山說過的：「我有如游子歸家，因為香港與香港大學乃我知識之誕生地。」這裡更多的學生們，依然懷抱?一顆赤子之心在學習知識，為明天的夢想而努力。筆者依然願意自豪地告訴我在內地的學弟學妹們，我畢業於港大，我從未後悔這個決定，希望你們也一樣。用你們年輕的心，去守護這一片本應是淨土的校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