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安\管\樂文圖
圖：華清池
這會兒在西安出差，頭一回來。陝西籍作家賈平凹在《西安這座城》曾寫道：「西安這座城，做過十三個王朝的首都。見證過漢唐盛世的輝煌，也目睹過國破城蕪的悲涼；曾有過商賈雲集、宮闕萬幢的盛況，也有過荊棘成林、戶不滿百的衰頹。殘破也好，熱鬧也罷，西安總是中國歷史的中心和焦點，無數人矚目，無數人嚮往。」果然，一下飛機，便覺得那股深厚歷史的陳舊味兒撲面而來。
西安，古稱長安，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座城市。「八川分流繞長安，秦中自古帝王州」，西安曾作為中國首都和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長達一千一百多年，包括周、秦、漢、隋、唐在內的十三個朝代在此建都，幾乎涵蓋了明清以外的所有古代盛世。論歷史底蘊，還沒有哪座城市可以與西安齊肩。也難怪賈平凹會說，要了解中國的近代文明得去北京，要了解中國的現代文明得去上海，而了解中國的古代文明卻只有去西安了。
光是從唐詩的字裡行間，便能瞥見西安曾經的輝煌。白居易寫「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猶如棋盤般的街道規劃，足見雄偉；韓愈說「長安百萬家，出門無所之」，呵，原來西安當年就有數百萬人口了；杜甫說「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西安自古就出美女哩。然而，李白的「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白居易的「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杜甫的「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又道出當年繁華衰退後的悵然。
當然，西安城中，最能直接體現古都韻味的，要數那一排排建立於明朝洪武年間、至今仍赫然完整的古城牆了。賈平凹在《西安這座城》裡這樣描寫：「它的城牆赫然完整，獨身站立在護城河上的吊板橋上，仰觀那城樓、角樓、女牆垛口。」穿過拱形城門，伸手觸摸厚重的牆瓦，看腳下踩得發亮的石磚，彷彿當年古老的歷史穿插於現代的日常生活中，變得觸手可及。所以，賈平凹儘管數次搬家，卻總樂意在靠近城牆的地方住，因為城牆的周邊，總能與歷史對話，尋回當年生活的模樣，「去那喧聲騰浮的鳥市、蟲市和狗市，或是趕那黎明開張、日出消散的露水市場，去城河沿上看那練習導引吐納之術的漢字，去古舊書店攤購買幾本線裝的古籍，去寺院裡拜訪參禪的老僧和古高的道長，去樓房的建築工地的土坑裡撿一堆稱之為垃圾文物的碎瓷殘片。」
無數的歷史故事散落在風中。看氣勢龐大的秦陵兵馬俑，遙想當年秦始皇一統天下的威武；驪山上，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以博褒姒嫣然一笑；華清池畔，「溫泉水滑洗凝脂」，唐玄宗與楊玉環還在綿綿無絕期地相愛；大雁塔下，西天取經歸來的唐玄奘在譯經習佛；大明宮裡，窺探太平公主秘史……或許也正因歷史韻味太過濃重，所以西安人骨子裡總透露?一股「老子以前牛多了」阿Q似的傲氣。
其實，當真正置身於西安，要想用千字描述這座古老質樸又恢弘的城市樣貌，簡直是一項自我設限、難以克服的屏障。是鐘樓那悠揚的晨鐘，是秦陵兵馬俑生動各異的神態，是回民街飄出的肉夾饃香氣，還是那豪邁的「三千萬老陝共吼秦腔」？語言在此時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唯有調動一切感官來體會她散發出的悠悠文化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