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樂團總監閻惠昌:中樂現代化 香港是龍頭


  圖:中樂團現正進行第三十八樂季

  □見到中樂團總監閻惠昌的時候,樂團為街坊提供的免費午間音樂會結束,他剛剛從場地中走出來,疲憊得似乎不太想說話。然而,當我們坐下來,談及中樂團的發展,他的狀態像是一個欣喜揭開新作大幕的雕塑家,銳意進取的器樂改革、樂團形制的變化(如新設胡琴聯合首席),以及音樂會的大膽跨界,都是在「變」;而為中樂在中國音樂教育中贏得一席之地而大聲疾呼,以及通過講座和音樂會帶領公眾回望中樂傳統,又是在「守」。在變與守之中,閻惠昌帶領香港中樂團所走的,是一條中樂的現代化之路。現代化不是忘懷傳統,而是幫傳統找到今時今日的立足點。\大公報記者 成 野

  中樂團現在正在進行的第三十八樂季,在去年九月以音畫合璧的「山水畫境.富春山居圖隨想」揭開大幕,當日的演繹,正如指揮閻惠昌說:「我們可以氣勢磅?,也可以細緻入微。」此後,緬懷大師的時空對話「一代巨人彭修文」十月上演。該場既有中樂團曾頻繁演出的保留曲目,如《月兒高》、《將軍令》;又有首演作品,如《十二月》。在前者的演繹中,香港中樂團法度嚴謹,體現了高超的藝術水準。後者則相當豐富,樂團將大師在配器上的功力展示無遺。

  器樂改革 發展助力

  此外,去年十一月尾,頗為接地氣的「喝采Ⅱ」於香港大會堂上演。閻惠昌說:「香港中樂團在一九九九年錄製中樂小品精選專輯「喝采」大受歡迎,時隔十五年,我們再次演繹這些大家耳熟能詳的作品。」這些樂曲篇幅雖短,但手法精練、結構嚴謹,反映了二十世紀中樂創作的一個側面。而其中洋溢的本土情懷,更不消言說。正如閻惠昌時時說起的那句:「中樂團,是香港人的樂團。」

  對於樂團豐富的新樂季,以及每年逾百場的音樂會及社區演出而言,此處所提及的不過隻字片語,但均體現了香港中樂團的水準及活力──「香港中樂團已佔據現代中樂的龍頭位置」。

  除了樂團整體實力和指揮水準,閻惠昌認為,器樂改革為香港中樂團的發展助力。當很多中樂團體還在為「器樂該改還是不該改?」打口水仗的時候,香港中樂團先行一步──「用聲音說話。」

  早在二○○五年,香港中樂團理事會對樂團體制進行了改革,成立樂器研究室,設置樂器研究改革主任一職。並成立樂器改革小組,由藝術總監領導。閻惠昌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樂器)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採購階段。」

  「環保胡琴經過七、八年演奏,已經改變了樂團整個聲音」,環保胡琴,具普通胡琴無法擁有的漂亮和齊整音色,多次「驚艷」登場。同時也影響其他樂團,「上海音樂學院訂了我們的環保胡琴、中國音樂學院附中是最早從中音胡琴到高音胡琴,購買了整個系列。而台灣國樂團,在巡演中亦用上了向香港中樂團購買的全套環保胡琴。」這些來自業界的認同,是對「改還是不改」的最佳回應。

  閻惠昌說:「很多人以為,這次器樂改革,我們一定拿到了一大筆經費支持,其實除了我們發給樂器改革員的薪水外,沒有任何多餘的經費支持。但這就是香港人的精神。在我眼中,這是拚搏的精神。條件再差,我想做就做得到。」

  「然而,器樂改革只走完了一步,胡琴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吹管樂器,比如嗩吶,這些比胡琴更複雜。牽涉到鑄造技術,還有機械方面的知識,需要很多投入。我們畢竟不是科研機構。」閻惠昌說。未來中樂團將尋求夥伴單位(例如器樂廠),合作夥伴負責器樂改進,中樂團給予專業支持,「希望達到雙贏。」

  閻惠昌的另一個擔心,是樂器不斷改進,樂團水準也在不斷提升,然而「一場音樂會能不能成功,作品是關鍵」。就像好的戲要有好的劇本。

  「現在作曲上有新意的人很多,但對於中樂團樂器,有充分了解的人很少。」閻惠昌說。他認為,中樂在音樂教育中的缺位,導致了這一令人堪憂的局面。「縱觀內地各大音樂學院作曲系的課程,指揮和作曲教育的課程少了中國樂器這門課。或者說是它的分量完全被忽視,但西方音樂文化部分是重之又重。一個學生如果有對一個西方作曲家有比較深入的了解,就可以做博士論文,他可以對中國音樂完全不了解。」

  「如果我們的音樂院校,中國樂團的配器法和中國樂器的樂器法被列為必修課程,在畢業作品中,必須有大型的民族樂隊的作品。那就會完全不同。」

  兼收並蓄 變是恆常

  為中樂在音樂教育中的比例而大聲疾呼的人,不止閻惠昌一個,有德國音樂家曾和他說:「你看看年輕的學生,學的都是我們的東西,根本是歐洲中心,哪有中國的東西?」「已經故去的原上海音樂學院院長楊立青,也曾和我說,現在的作曲家應該要有三個功夫,第一中國傳統音樂的功夫,第二西方音樂的功夫,第三,現代音樂的功夫。」而前兩個打好基礎,才能選定你今天的位置,以及在現代音樂中找到自己。跨界不是噱頭,跨界是基於足夠了解才能有所包容。

  「作為樂團,我們對教育系統的影響很小,但未來,我們在配器法和樂器法方面,將做更詳細的音頻視頻和文字的介紹,而且應該有雙語,或者更多種語言的版本,藉由我們在香港這個平台,將中國的音樂推廣出去。」

  閻惠昌談及樂團前行的點滴,笑?說:「如《易經》所說,變是恆常的。」的確,當中樂以大型樂團的面貌出現,就不可能停留在固有的文化搖籃中一勞永逸,中樂不僅僅是用來回望過去的,她是鮮活的、流動的,也可以是精美、豐富與氣勢磅?的。香港中樂團的「龍頭」位置,或許不僅僅是指藝術水準,亦是前行的魄力。說實話,中樂現代化這條路,也只有香港中樂團能走得最無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