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劍偉《暗色天堂》真相謊言
圖：袁劍偉小時便發電影夢/ 大公報記者 溫穎芝攝
□「真相一直存在，只是人發明了謊言。」改編自舞台劇《法吻》的電影《暗色天堂》，是一套以宗教作為背景的《羅生門》現代版。牧師與女信徒的曖昧關係，加上一個「吻」演變成性騷擾案，戳破了人類的偽善，人性的醜惡。不止在教會，每個人也會說出對自己有利的說話，誰對誰錯難分真假，觀眾要自行判斷及思考，這正是《暗色天堂》導演袁劍偉希望拍出來的效果。/大公報記者 溫穎芝
先介紹一下導演的背景，導演袁劍偉為人熟識，因為他是女演員林嘉欣的丈夫。但他本身其實是一位著名的廣告導演，亦曾跟不少藝人包括張學友、彭羚及周慧敏等拍過MV。
影痴發?電影夢
《暗色天堂》是他首部執導的作品，訪問完畢，不難發現這位導演也是一名影痴，談起電影可以滔滔不絕，眉飛色舞。「我好細個已是影痴，好彩我讀書不成，日日都去看電影，結果中招了。」袁劍偉笑說。他抱?一腔熱誠，希望可以加入電影界實現電影夢，可惜碰了一鼻子灰，連想當助理製片都當不成，最後去了拍廣告，拍MV，都是影像創作吧！
袁劍偉一直未有放下夢想，終於今年等到機會實現了。他笑說：「鍾意影像創作的人，當中有百分之六、七十都由電影夢開始。有些人一早發完電影夢，有些人從來沒有醒或沒有實現過，我就遲了點實現。」
首部電影作品，袁劍偉選擇改編曾得到「最佳劇本」，出自於著名編劇莊梅岩之手的舞台劇《法吻》。故事講述杜牧師（張學友飾）表面上循規蹈矩，實際上對女性心存慾念，亦追求名利與權力。結果他因為與女信徒Michelle（林嘉欣飾）的一吻，被告性騷擾，前途斷送。但這又是否一宗單純的性騷擾案？所謂的真相又是否事實的全部？二人在案件後五年重遇，終於要解開心結。牧師一直不明白為何被控告，女信徒亦將細節逐步揭開，就發現雙方都在為自己講有利的說話，事件變成了羅生門。
袁劍偉不諱言自己不是一個舞台劇的粉絲，當年看到該劇，也是因緣際會。那次是他陪將演舞台劇的太太林嘉欣去看，看畢後，大家都覺得好震撼，這個劇目太犀利了，很適合改編成電影。對於改編電影，袁劍偉說：「其實好難，但有個好處是電影都是講人物為主，這個劇的兩個主要人物的建構已好完整，先捉住這兩個人物，再去想變成電影劇本會是怎樣。」可惜，第一次改編失敗了，當時他無法寫出那種模棱兩可、誰對誰錯的感覺。幾年後，他決定再寫一次，今次忠於原著，最終捉住那種感覺。現在電影完成了，他都鬆了口氣，並說：「希望大家都有這個感覺，不知誰對誰錯，可以討論下，有一個空間讓大家去思考，這是我想做到的目的。」
學友嘉欣困獸鬥
電影中，張學友與林嘉欣在書房對質的一幕，來自於舞台劇，甚有舞台劇慣有的壓迫效果。二人在書房內困獸鬥，為自己辯護?，相當精彩。而這場戲以外的故事，都是由導演自己去創作的了。袁劍偉說：「這是一個實驗，舞台與電影加起來是什麼？好不好要大家看完去講，但我最初創作的初衷是這樣。」這場對質戲，比那關鍵性的一吻更重要。「我用什麼角度去看好重要，我要非常中立，不可以偏幫任何一方。我拍一個鏡頭，嘉欣笑多些笑少些，整件事就改變了。我需要好中立去看，令觀眾自己去決定誰對誰錯，出來效果都幾得意。看到他們在書房拗得好辛苦，好有趣。」電影選擇了以宗教作為背景，難免有點敏感，但袁劍偉指，在他的角度，宗教只是背景，他不是去否定或是去質疑。他說：「原本舞台劇也是用這個背景去襯托，因為沒有了這個背景，那個kiss就不成立，錫一啖又如何。」他覺得教徒其實也是人，正如電影的第一幕，學友在講課，已說人要遠離誘惑，逃避試探，因為人是軟弱的。
張學友與林嘉欣憑這部電影入圍角逐今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女主角」，是否得獎還是未知之數，但二人的演繹已得到莫大的肯定。林嘉欣在戲中演出有很大反差，一個清純的女信徒，因為執著，變得歇斯底里。袁劍偉表示跟太太嘉欣是互相影響，他給了一個方向，嘉欣都帶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入電影中。電影開拍前，嘉欣曾對他說：「你不用一定找我做的。」袁劍偉笑說：「所以我是好好彩找到她做，哈哈。其實之前都是想她去演，我認識她這麼久，她都是一個好純真的人，但有時會好倔，認定了的事不會改變，跟Michelle在某程度上好相似。」對於張學友，二人因為曾合作拍MV，已認識多年。他坦言沒想過會是學友演這個角色，因為這套戲是一部獨立製作的模式，他不敢想會由學友演，感覺好遙遠，因為學友都不是常拍電影，現時經常湊女，將家庭放第一，唱歌第二，電影才第三，所以當學友答應演出，他是開心到不得了。
而學友與嘉欣繼電影《男人四十》後，今次相隔十三年再合作，導演覺得他們的演繹，令整個劇本活了。他對學友的演繹，更是讚不絕口。「學友做的層次，已不是用表情去表達，而是用行為。有場戲，嘉欣送聖經給他。嘉欣站起來，我告訴學友的反應是要跟她保持距離，但學友就做了一個轉身，好自然的背?嘉欣，在畫面看，就會覺得他用個背脊向?人，這些行為上的表達，學友演繹得好精彩。我覺得他好犀利，已不是靠表情，反而是用行為講了自己當時的情緒。」他亦覺得嘉欣將他所想的都做到了，對角色拿捏得好準確，因為若做歪了少少，稍為有些神經質及心術不正，觀眾便會覺得她是一個癲的人，整件事變得跟人性無關，但現在的她理據充足。袁劍偉說：「在這套戲，他們兩個都不是壞人，只是對那件事的了解，大家有不同層面的看法及角度，嘉欣在這個位捉得好準。」
冀像李安多元化
電影中的配角同樣出色，好像演大狀的黃秋生、羅蘭，演牧師的王喜，以及演義氣好友的蘇志威等。袁導演指，找秋生演大狀原本也是很遙遠，他希望這個大狀的角色不會太誇張，冷靜得來亦要有氣勢。他經過很多渠道將劇本交予秋生，結果對方想法跟他一樣，更一口答應演出。但隨即另一難題又出現，他要去找一位同樣壓場的女律師。他說：「在現存的演員當中是有的，但我請不起。最後想到要取得平衡，便是靠資歷，羅蘭姐便是了。」
完成了第一部作品，袁劍偉覺得雖然辛苦，但樂趣比辛苦大。他亦希望像李安導演，可以拍出不同題材的電影，有自己一套講故事的方法。《暗色天堂》確是一部會令觀眾思考及討論的電影，甚至可以一看再看，再從細節中抽絲剝繭，分出誰對誰錯，這點袁劍偉確是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