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身份的音樂家/盧定彰


  圖:香港長笛演奏家/作曲家李一葦(Angus Lee)  /作者供圖

  回望西方古典音樂歷史,很多赫赫有名的作曲家本身亦是傑出的演奏家。巴哈精於管風琴、小提琴和大鍵琴,長年於教堂和宮廷擔任樂師;貝多芬、李斯特和蕭邦定期舉辦鋼琴演奏會,彈奏自己的作品; 拉赫曼尼諾夫於他享負盛名的《第二鋼琴協奏曲》和《第三鋼琴協奏曲》的首演場上,親自擔任鋼琴獨奏。到了二十一世紀,這個傳統開始出現改變。其中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音樂於二十一世紀開始「學科化」,每個範疇變得相對獨立,各自成為一個專業—例如器樂演奏、作曲、民族音樂學等,以致很多人都會集中發展一項專業。反觀流行音樂的世界,很多搖滾/爵士樂手都一手包辦作曲和彈奏。在當代古典音樂的場景中,作曲家與演奏者的身份基本上是分開的。作曲家完成作品後,便交由樂手演奏,身兼專業演奏家的作曲家可說是鳳毛麟角(作曲家兼任指揮卻大有人在)。具有兩項專業的音樂家於現今世上難得一遇,香港卻出產了一位演奏與作曲皆精的年輕人—他便是長笛演奏家/作曲家李一葦(Angus Lee)。

  Angus小時候參加話劇訓練,因為太過好動活躍,母親便讓他學習長笛。Angus坦言初時對長笛的興趣不大,不過那時正值「沙士」肆虐期間,他放假賦閒在家,便整天練習長笛,漸漸培養出興趣。半年後,他獲香港演藝學院取錄為初級音樂生,正式開始有系統的音樂訓練;當時年方十歲。中學畢業後,Angus立志從事音樂事業,先後於香港演藝學院及英國皇家音樂學院完成學士和碩士課程,主修長笛。二○一二年,他獲香港電台選為「樂壇新秀」,現為香港創樂團成員和香港小交響樂團的特約樂手。

  在演藝學院學習期間,Angus已經雙線發展,主修長笛演奏的同時,亦醉心創作。他的第一首作品(管樂四重奏),便是在自己的演奏會上由他和演藝的同學合奏。學生時代,他每年最少撰寫一首作品公演。碩士畢業以後,Angus愈發積極創作,踴躍參加世界各地不同的作曲工作坊和大師班(去年暑假,我便與他結伴參加了一個在意大利舉行的作曲工作坊);同時亦開始獲不同的樂團委約創作(包括香港小交響樂團和香港創樂團),作品陸續於本地和國際藝術節亮相。

  十月十四日星期日晚上,Angus將聯同鋼琴家張緯晴及許榮臻,舉行一場由康文署主辦的長笛演奏會,表演曲目包括一首他的新作。Angus奏過的音樂多不勝數,我好奇問他怎樣挑選是次演出的樂曲。Angus說:「我從長笛音樂的整個發展史去構思。這次選擇的作品,都是很有代表性的長笛音樂。每一首在初發表的年代來說,都各自展現了長笛演奏的一些嶄新技巧,並且開發了這個樂器的一些潛能。例如:朱里維(André Jolivet)的《里諾之歌》(Chant de Linos)示範了長笛演奏較低聲部的可能;曼托瓦尼(Bruno Mantovani)的《四首亞美尼亞的旋律》(Quatre Mélodies Arméniennes)是長笛演奏微分音(microtones)的實驗;史特勞斯(Richard Strauss)的《降E大調長笛及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E-flat for Flute and Piano)原本是寫給小提琴和鋼琴的,我認為,透過演繹不同樂器的改編版本(transcription),一方面可以探索原版音樂的更多可能性,另一方面亦可以發掘長笛未為人知的一面。」

  至於Angus的新作,則為長笛獨奏和電子音樂而寫,名為《Lapsus Memoriae》,是他對香港的一份回憶。Angus表示:「兩年前英國學成歸來,我對『香港人』這個身份很有感觸。回港後,我覺得社會上很多東西都改變了,所以,我想透過這首作品,表達幻想與記憶之間的對照。作品的電子音樂有兩部分,一部分是預先製作的錄音,另一部分是長笛演奏與電子音樂的現場互動效果。這首作品以『語言』為創作靈感,觀眾會從錄製的電子音樂部分,聽到加了不同聲效的三種語言:廣東話、英語和普通話。它們都是香港常用的語言,不過經過電腦處理後,聲音變得模糊。這就好像我對香港近年來的感覺—既熟悉但又有點遙遠。」

  除了作曲和演奏外,Angus近日亦忙於籌辦新成立的本地室樂團NOVA Ensemble。NOVA Ensemble將參與第一屆Prism Chamber Music Festival,十月十八日晚上會聯同來自法國的豎琴家Mélanie Genin在Hotel Stage舉行開幕音樂會,喜歡室樂的朋友不妨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