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溪林】常翻書 多受益
劉益善
開卷有益，這話我一輩子都信奉不疑。
已是人到老年時光了，這一生沒其他嗜好，只是喜歡在工作之餘寫點東西、讀點書。少年時在鄉下沒有書讀，到四鄉找人借書讀，在路上看到一張有字的紙，都要撿起來讀半天，那種飢渴感至今難忘。
在文學期刊做一輩子編輯，自己也寫東西。人家送的，自己買的，書房裏的書是日益多了起來。現如今我有讀不完的書刊，只是缺少些時間，有些書刊也不能細讀，只能翻翻了。
翻翻也好，經常翻書，對於搞創作的人來說，會是很有益處的。書刊中的知識和大量的信息，無疑會起到豐富創作的作用，甚至有時一句話、一則趣聞，都會捅開你頭腦中素材蘊積的那道泉眼，立時湧出耀眼的景觀來。
多年前，我隨我省青年作家採訪團去湘西，在那看了沈從文寫《邊城》的茶峒，看了鳳凰縣城之後，我們還看了一個山洞。這個山洞很深，岔洞紛繁，景色奇異，確實是處好景觀，但是卻由一個生產隊管理，賣門票作副業收入。幾個老頭看守洞門，隨便拉了幾條電線進洞，掛幾個燈泡照明。
我們看完山洞出來，見那幾個守洞的老頭在喝酒，臉紅紅的，還拉着我們請喝酒，很有意思。我不知怎麼腦子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這幾個老頭喝醉了酒，洞裏的電斷了，在洞裏遊覽的人走岔了路，出不來怎麼辦？
這個想法只是一閃念，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沖淡了，再也沒有從中思索出點什麼東西來。
好多年之後，在一次翻閱《讀者文摘》雜誌時，見上面摘了篇《紐約大停電》的文章。紐約這個現代大都市，一旦沒有了電，會發生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一群人困在地鐵車站黑暗的地道裏，恐慌至極，找不到通向地面的通道口，卻有一個女人，把幾百人引出了地道，帶到地面。到了地面後，人們才發現她是個瞎子。
這故事立刻使我想到湘西的那個山洞。這一想就不願丟開了，於是一個完整的短篇小說的構思在我頭腦中成形了。剛巧，當時在《芳草》雜誌做編輯的池莉寫信約我給篇稿。我很快就把這個山洞的構思寫出來了，寫了萬把字，這就是後來發表在《芳草》月刊上的《暗洞之光》。
我在小說裏寫了一個瞎子少女與斷電後迷失在山洞裏的小伙子的故事，着重寫瞎子少女的美好心靈與超凡的感知能力。明眼人看不清，瞎眼人卻辨得明，生活中這種哲理含義，俯拾皆是。我的這篇小說還得到幾個文壇友人的稱讚，盲人的啟示永在。
讀書是很快樂的事情，翻閱雜誌報刊是很愜意的事情。書籍能告訴我們許多道理：生活的道理，為人的道理，甚至寫作的道理，是不是這樣呢？
開卷有益，我永遠信奉。
（作者係《詩刊》1981年－1982年全國優秀作品獎得主，湖北省作家協會原副主席，《長江文藝》雜誌原社長、主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