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技策略」營造出高品質

●劉家琨在汶川地震廢墟上考察「再生磚」材料。
●劉家琨在汶川地震廢墟上考察「再生磚」材料。

  自1979年以來,普利茲克建築獎每年都會頒發給在世並對人類和建築環境做出重大成就的建築師,可以說是從全人類的視角來發現偉大的建築師。為什麼是劉家琨呢? 劉家琨的作品以其深刻的連貫性和穩定的素質,擺脫了各種美學或風格上的束縛,對新世界進行了想像和建構……普利茲克獎評委會給出了如此評價。那麼,劉家琨的設計究竟有何獨到之處,是如何在構建「新世界」呢?

  從早期作品開始,劉家琨便打破了審美、建構、參數化等「主流」建築語言,着眼於就地取材、簡便易行。在設計方面突出人文和公共性,在用料方面樸實無華,讓建材直接袒露其真面目……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發生後,許多建築因地震而坍塌,他便帶着工人用這些廢墟材料作骨料,摻上切斷的麥秸作纖維,再加進水泥、砂石,做成再生磚造新房;在鄉村項目中為了避免牆壁抹灰不平整,他要求工人必須亂抹,抹平了反而拿不到工錢,最終卻呈現出了始料未及的美感。「材料無所謂貴賤和新舊,最重要的是賦予靈魂。再生磚承載着災難的記憶,也見證着從廢墟中崛起的力量,這種草根性會讓人放鬆且產生共鳴。」劉家琨表示,這便是「低技策略」,即用低技術手段、低造價,營造出高的藝術品質。

  走進鹿野苑博物館,感覺「湊合」而鬆弛,許多不對路的接縫和粗糙的混凝土看上去不那麼「標準」;二郎鎮天寶洞區域改造項目,整體融入天寶山鬱鬱葱葱的懸崖景觀之中,建築與自然和諧共生;四川美術學院雕塑系教學樓上層向外懸挑、地面錯動,與自然融為一體非常「接地氣」……無不體現了建築環境和自然環境的相互依存。簡易的灰色清水混凝土圍了三個邊,剩下來的北面像是腳手架還沒來得及拆,也沒個正經的大門,隨便哪個口子都能進……西村大院常常被戲稱為一幢尚未竣工的「爛尾樓」。在建造四川美術學院雕塑系教學樓時,用山沙代替河沙並摻進鐵紅代替塗料,經過十多年的風化,留下了珍貴的歲月味道。劉家琨的作品傾向於「未完成」,給建築留下了自我成長的機會,給人留下自由發揮的空間,實現了建築「為社區而建,由社區來建」。「好多建築師都在做一個殼,劉家琨在做一個整體,他考慮的事情是人的整個感受。」畫家方力鈞的這一席話,或許為建築設計們指明了方向,那就是「一切以人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