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共創《海底兩萬里》 如「手工高定」致敬劇場魔法
香港藝術節正上演「賽馬會藝貫中西系列：《海底兩萬里》」，爆笑喜劇加上黑光戲偶，帶觀眾潛入法國著名作家凡爾納腦洞大開的海底世界。此次製作由中法兩國藝術家攜手共創，摒棄高科技的劇場呈現，回歸質樸精妙的手工製作，以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展現劇場的魔幻時刻。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香港藝術節提供
奇幻劇《海底兩萬里》改編自法國著名作家凡爾納風靡世界的同名經典科幻小說。小說講述尼摩船長與他的神奇潛艇鸚鵡螺號神出鬼沒，被誤認為深海水怪，引來各方追捕。各式奇怪人物由此粉墨登場，與鸚鵡螺號一起穿梭於海底世界，展開驚人冒險。
在法蘭西喜劇院，尤其是曾獲得9項法國戲劇最高榮譽「莫里哀戲劇獎」的克里斯蒂安·埃克，與其妻子及好拍檔華莉里·萊索爾的操刀下，《海底兩萬里》化身成為令人捧腹的喜劇。緊湊戲謔的劇本加上精妙的黑光戲偶，演出於2015年首演後好評不斷，在2016年更斬獲「莫里哀戲劇獎」最佳視覺獎。
這次的中法共創普通話版本由香港藝術節、中央戲劇學院及Compagnie Point Fixe聯合製作，班底融合了中法雙方傑出的舞台創作人才，克里斯蒂安·埃克夫婦專程來華執導，並與中國藝術家們共同合作，將演出打磨出了有別於原版的獨特味道。
法式風情融會中式氣質
「當時的印象是好法式，有着非常純正濃郁的法式風情。以及，我們都知道偶戲在法國是非常頂尖的藝術，而他們做得非常融入劇情與情境，偶的展現尤其生動鮮活，看過以後是很受震撼的。」執行導演查文淵回憶起最初看到演出錄像時自己的心情，「我當時就想像，如果要是在現場看的話，震撼肯定是加倍的。」
這次中法共創版從劇本到演出都做了不少本土化的調整。查文淵分享道，首先在劇本與語言上就從根本進行了本土化改編，其中的笑點也被移植到當下的語境中。「要把語言對話改編成中國本土的，讓觀眾能夠聽懂之餘還喜聞樂見，並且符合當下語言環境，這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要求我們首先對原版劇本的語言要有足夠的了解與理解。」在吃透了原劇本後，中文劇本改編田曉威與一眾中法藝術家們融合英語、法語的發音方式與中文語言的特色，甚至融入了中國各地方言的色彩，逐漸創作、打磨出一種趣味盎然的語言來。不僅如此，主角尼摩船長與他的大副還自創出一種「新型的國際語言」，聽起來「嘰哩咕嚕」，卻能讓大人小孩都會心微笑。所有的這些細緻功夫，讓中文版的演出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翻譯劇，而是有了有機生長的渾然天成感。
中國元素的融入還可見於方方面面，「比如我們這次船上有了一個中國人的出現。奈德這個角色，他是一個捕鯨手，原先是一個歐洲水手的形象，現在他的服裝穿着不一樣了，看上去像是一個中國漁民，那這個人物身上就有了中國人的性格特色，包括生活習慣等等。在語言的處理上，我們讓他說了很多例如中國的歇後語，有很多符合中國民俗習慣的一針見血的表達方式，這些都是為了塑造他的人物性格。而且因為他的穿着和身份，說出這些話也是不違和的。」查文淵說，劇中還有一首歌，原本是思念家鄉時所唱的水手之歌，現在既然奈德是一個中國漁夫了，這首歌也就被改成了中國詩詞的吟唱，「非常有古韻，而且這種意境一出來，我相信所有中國人都能體會到它喚起的是什麼。」
除了人物、語言更為貼近中國觀眾外，劇中的魚偶甚至也出現了「中國特供」。「其中有一條魚，類似鰻魚，看着很像一條蛇，但是真的操作起來以後，你會覺得它像一條小龍，也是有很濃郁的民族特色，非常符合我們中國的審美。」
查文淵說，原版的《海底兩萬里》有着濃郁的法國特色，中法共創版則生發出奇妙的化學反應。「它既有中國的氣質，又不失法國的味道，是一種很有意思的對話。」
打磨「手工藝」 回歸劇場本真
在高科技手段「橫行」劇場的當下，《海底兩萬里》卻選擇以一種「手工藝」的方式去呈現劇場的魔法。透過舞台中央的橢圓形舷窗，各種奇特的海底生物以黑光偶的形式被呈現，人與偶精妙配合，展現出創作者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與表演者精確的掌控力。「這個戲最大的亮點，也是我最喜歡的，就在於這些偶是特別像人的。」查文淵說，「這些偶是不同的魚，而它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性格。並且因為它們具有了人的性格，於是有了許多超乎於物種之外的表達方式。我們在和法國導演學習怎麼去呈現偶的時候也學到很多東西，首先，你要設想這個角色由人來演是一個什麼狀態，自己先演一遍，然後再去操控偶，就能做到你和你所操控的偶是融為一體的。」
在劇中飾演尼摩船長的著名演員保劍鋒笑道，早前在公開綵排時，不少人以為自己看到的魚是通過LED燈或者全息投影等科技手段呈現的。「但是恰恰我們沒有用這些，我們只是做了一個光影的效果，是實操偶。而且你能感受到這些魚是在水裏的，人也是在水裏的，可是我們舞台上並沒有水。」
演出中的6個演員既要表演角色，又要操控魚偶；既要演人，還要演魚。不停台上台下穿插切換，保劍鋒直呼「好忙」！「你可能覺得台前呈現的效果很奇幻，其實我們後台還要更精彩！」他說，「我們特別忙，如果在台上看到少了兩個演員，那他們一定是在後面準備要操偶了。我們要穿上魔術衣，在非常緊湊的時間中做好準備。操完偶以後，馬上要脫衣服，把頭髮捋乾淨，然後再倒口氣，就得開始下一場的戲了。所以我們6個人是一直在循環，擰在一起。」
如何才能「人魚合一」？保劍鋒分享道，不僅要揣摩魚在水中游泳時的形體變化，更要思考當下的魚偶角色到底是要表達什麼，最終出來的效果才能生動。「所以我們這個戲對演員的肢體表達提出了強烈的要求。之前我們參加演員面試的時候還奇怪呢：為什麼還要面試形體？」他笑道。
保劍鋒又介紹，這次的魚偶在舞台上都顯得維妙維肖，如同被施了魔法，「可是如果你湊近了看的話，會發覺原來是用這個材料做的呀，不稀奇。但是，用不稀奇的材料，卻做出了這麼有趣的偶，我覺得這也是一個特別讓人感到神奇的事情，它不是一個高科技的東西，而是回歸手工藝，我覺得特別好玩，非常質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