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華夏/宛若夢幻的勝景（上）\雲 德
二十年前在報社辦副刊，正為一張呆板無趣的大樣發愁的時候，突然收到雲南記者站發來的標註為元陽梯田的彩照。照片上，與藍天白雲交相輝映的阡陌縱橫的梯田，以及豐收時節繽紛多姿的瑰麗景色，共同構成了一幅夢幻般的人間仙境，給人以強烈的視覺震撼，上版後瞬間令版面煥然一新。唯可惜當時沒彩版，黑白照片的效果比實景遜色了很多。但照片卻一直珍藏在我的電腦裏，它不但讓我印象深刻地記住了元陽，也埋下了定要一睹風采的決心。
未承想，這個美好心願期待了很久，一直沒機會得到滿足。直到去年春夏之交，有雲南朋友邀請去紅河參加一個民族題材的影視研討活動，我立馬爽快應約，心想，天賜的良機終於還是等到了。
令人高興的是，主辦方亦善解人意，會議結束的當晚，採風活動就安排在元陽。為了能夠觀賞第二天的日出，我們每人拿着簡便的餐盒就急忙上路。汽車剛過個舊，天就黑了下來。好在大家一路說笑着，沒太在意車外的明暗。繼續行駛不一會，窗外隱約見到前方城市的燈光，與此同時，一股熱浪湧入車廂。司機忙提醒大家空調已開，趕快關窗。驚問其故，師傅則賣個關子，並不正面回答。只講旁邊就是元陽縣城，這裏是除版納之外雲南平均氣溫最高的地方。而梯田的形成與維繫，直接得益於這裏的高溫，明天的現場自有答案。
第二天凌晨，按照入住前領隊的吩咐，大家穿上厚厚的外衣，集體驅車前往多依樹觀看日出。抵達時，儘管冷風襲人，觀景台上聚集的眾多遊客和攝影愛好者一點不為所動，爭相佔據有利位置，靜靜期待着第一縷陽光的降臨。然而，隨着時光一刻刻流逝，天空一直被潮濕且濃重的雲霧籠罩着，遠處的山巒在晨曦中若隱若現，像是被輕紗包裹的夢境。太陽和梯田彷彿都在灰蒙蒙的面紗下掩起了面容，羞於同大伙見面，再一次給期盼者留下了懸念。雖然情感上略有幾分失落，卻也絲毫沒影響到初來元陽的興奮，特別是霧靄中遊人、蒼山與大地渾然一體的朦朧景色，伴隨着清冷空氣中瀰漫的泥土芳香和耳邊輕輕迴盪着的鳥兒的歌聲，同樣給人留下別一番的韻味。
早餐過後，天公似乎也不情願大家難得的行程無端落空，陽光轉瞬普照大地，大伙遊覽的興致立馬又高漲起來。
車子一到老虎嘴，元陽梯田的鬼斧神工般的壯麗景色迅即映入眼簾。這裏的梯田形狀各異，似龍脊、像鳳尾、如鏡片、若魚鱗，但卻上下一體、層次分明，約三千級的梯田如漩渦般依次向谷底盤旋，給人一種氣勢恢弘的壯闊感。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層層疊疊的梯田裏，從一畦畦宛如明鏡的水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大小不一的泛着淺金、靛藍、玫瑰紫的光波連接成一條條斑斕的緞帶，纏繞在山坡與稻田之間，形成了一道道光影交錯的奇幻景象。微風拂過，梯田裏的水波輕輕蕩漾，剛剛插過秧的綠色稻苗在水中搖曳，泛起層層漣漪，間或有鴨子流動的身影，彰顯着生命的靈動與活力。成片的雲朵不規則地掛在蔚藍的空中，薄如絲、厚若障，且不停歇地流動變幻着陣勢，起伏的山巒不時被白雲遮擋，碧綠的近山雖清晰可見，但墨綠的遠山卻時隱時現，它們與梯田的光波交互輝映，共同構成一幅氣勢磅礴、如夢似幻的水墨山水畫卷。在一個萬籟俱寂的廣闊空間，這近乎世外桃源般的神奇存在，不禁讓人驚嘆，也令人陶醉。甚至在為這人間仙境讚嘆與激動的某個瞬間，能夠清晰地體悟出一絲審美的窒息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