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難忘】日本聊齋誌異
沈西城
偶翻日本風俗書，輒難䆁卷。年老，眼力不夠，看長篇累贅的小說，翻了十來頁便要閤眼養神。風俗一類的書，篇章短，敘事連貫，不傷眼力，固為我所喜。夜昨綿雨，看柳田國男《遠野物語》遣興。其中一則，記菩薩跟孩子間的事，顯出菩薩好心腸來。
土淵村有馬頭觀音，棲於廟，附近孩子日間無以為戲，即以馬頭觀音往來投擲為樂。廟之主持出來責小孩們對菩薩不敬，即請觀音回本位，畢恭畢敬，態度虔誠。孰料晚間，主持即罹疾。觀音在夢中責彼干擾衪與孩子嬉戲，着以後勿再干涉。遠野町十王菩薩，亦有此心腸，愛與孩子玩耍，不避神人之別。《遠野物語》乃日本風俗學之父柳田國男所著，風格有類清朝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以下茲譯二則以饗讀者。
《父死女隨 》︰「日本東京發生了一則感人肺腑的新聞，東京都町田市一個小學五年級學生宮川美樹，因尋父親，離家出走，迄今行蹤未明。本來兒童離家出走，在日本便多所聞，可像今趟宮川美樹的例子，卻甚為罕有。宮川美樹的父親去年11月因生意失敗自殺，遺體移葬山中。宮川一直鬱鬱不樂，嚷着要找父親回家。家裏的人怕有意外，對她嚴格督導。本月12日早上8點左右，宮川乘上學之便，離家後便告失蹤。本月12日下午，宮川忽然打電話回家告知安全，卻仍未肯回家。據家中人說，她口袋裏只有1,500日圓。本月13日，宮川並未到學校去，而且還向鄰居借了兩隻狗，一併向神奈川伊勢原的大山方面走去。大山就是宮川父親自殺的所在。宮川顯然是上山尋父，直至現在為止，仍然不會回家。於是父死女隨的傳說一直盛行至今。」
《山的傳說》︰「日本有許多名稱怪異的山，得名由來往往牽連一段故事，說是事實，似乎不合情理，當是神話，確又有幾分相近。土淵村有外形相同的小山兩座，名曰『離森』。相傳許久以前有狩獵人夜宿其中，半夜忽見地上冒出兩座山來，冒升的速度非常快，像是互相要比高矮似的，你高一丈，我也高一丈，爭持不下。山的冒升一直到東方既白方止。兩山長成的高度一模一樣，之後就永遠停留在地山上，歷百年而不變。同村不遠處，另有一座二石山，山頂有兩塊大岩石排在一起，岩與岩之間有一尋闊，可容人走過，村人云此中絕不容一男一女同時走過。深夜時分，兩岩會攏，至清晨才分開。村人名之曰『夫婦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