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眼底舌尖皆風景
邱 明
走進衡東，山奇峰險洞幽，湘江洣水，澄如白練，碧如翡翠，令人心曠神怡，樂而忘歸。由來風景好，重與江山作主人。只是衡東縱然風景清幽，可華夏偏有「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的桂林山水，「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杭州西湖，曲徑通幽、巧奪天工的蘇州園林，以奇松、怪石、雲海、溫泉著稱於世的安徽黃山，水險山雄、濤飛浪捲，令人馳魂奪魄的長江三峽，以及泰山、峨眉山、武夷山、廬山、武陵源、九寨溝一帶聞名世界的風景名勝，若讓衡東風景躋身比肩，難乎哉，實難也。
不過，衡東還有一道風景，大可以傲視群雄，那就是衡東土菜。且慢，土菜居然也稱風景？當然。勿要忘記風景還有人文景觀一說。風景者，不過是自然和人文現象所構成的足以引起人們審美與欣賞的景象罷了。舌尖上的衡東土菜，留給人們的審美愉悅心靈歡暢，着實是美麗而難以忘懷的風景。
食乃文化，食乃天性。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偏記得「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舌尖上的誘惑聖人難忘，何況凡夫俗子乎。衡東土菜真的那麼好吃嗎？各人口味不一樣，而衡東土菜的辣，衡東土菜的鮮，卻眾口交讚。
辣，是衡東土菜一大特色。衡東土菜館甚多，就規模而言，尚沒有一家具有那種雄睥天下的龐然氣勢。然而，辣，卻是衡東土菜館共有的霸氣，王者之氣。其主力菜拆骨肉、蘿蔔片煮雞、棍子魚等就辣得特別，特別地辣。每樣菜裏都放了那種衡東獨有的尖椒，叫人吃得呼哧呼哧，一道辣火自喉舌至臟腑，辣得你淋漓痛快。辣意酣暢中再聽一段狀元彭俊進京面聖傳說，「黃貢椒」便深嵌進腦海，讓你記住這種顏色特別的辣椒具有獨特的味道，以及皮薄、肉厚，並具有甜、脆的特點。
鮮，是衡東土菜另一大特色。來道拆骨肉，舌尖的感覺就是一個字——鮮，加之拆骨肉裏的肉煮得很爛，於是乎鮮爛鮮爛的讚譽脫口而出。除了肉，佐菜，也是那個鮮。有叫肉片地耳菜的，入口，肉片是鮮的，可地耳菜更鮮，大快朵頤之後，還得加個美，鮮美。只有鮮美似乎道出了幾分意思。還有鮮活、鮮嫩，如果還要說的話，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衡東土菜，也許它本身體現的就是一個土的概念吧！以本地菜蔬禽畜為主副料，以傳統的烹飪方法，製作出具有獨特地方性口味的佳餚。衡東土菜盛菜的器皿並不追求精緻雅觀，通是農家盛菜的大盆大碗，道道菜都很結實，花式不多，卻很實惠。湘腰席八大碗，頭碗俗稱「七層樓」，由七層不同食物拼成，滿滿的一大碗，給人的感覺就是厚實、厚道，就像衡東人。三樟黃椒、南灣豆油、草市豆腐、真塘魚，質樸裏泛出古楚食文化的深厚底蘊。
洣水河，是衡東的母親河，她養育的萬物充滿靈性。勤勞聰慧的衡東人以母親河的乳汁灌禾澆蔬、飼禽餵畜，因而禾蔬禽畜其味純正暢快五腑；洣河水晶瑩碧透，以洣水釀酒、以洣水煲湯，故酒香湯醇沁浸心脾。這或許就是衡東土菜神秘魅力的奧秘所在。乘輕舟於河上，兩岸聳立的南嶽諸峰，俏麗挺秀，山水相融，不少衡東土菜館就坐落在這美麗的山水之間。巡視這些小巧質樸的土菜館，頓然醒悟，在洣水青峰之間，衡東土菜其館舍無須龐然大物充填氣勢，她的秀氣、嫵媚、宜人，恰到好處。
誰說鄉野小土菜，不登大雅堂。邀三五知交，於休閒暇日，擇一農家餐館，一抹柳煙，一彎小橋，開軒面場圃。吸南山壽嶽之精華，哺聖水洣河之靈氣。楊橋麩子肉片片紅雲落玉盆，石灣脆肚，三湘驚雷，剔筋削骨燴青椒，酒燜油燒豆豉調。大俗、大土，即是大雅。衡東的美麗不僅在於它旖旎的山水，更在於它深厚的文化底蘊，這文化理所當然地包含食文化。舉目伸箸，眼底舌尖，風景相互跳躍交融。
賞山野風光，嘗衡東土菜，聽天籟梵音之邈邈，嗅菜香味蕾之悠悠，品佳餚秀色之愉悅，享大快朵頤之酣暢。山水環繞，色、香、味氤氳，風景在眼底，風景在舌尖，人在風景中。人間仙境，當在衡東。快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