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根在深圳 葉在香港

今年1月,筆者參與香港中文大學(深圳)人文社科學院通識教育學科部主辦的「大灣區高校歷史教育教學工作坊」,共同就大灣區大專院校通識教育中的歷史教學共論教學心得。工作坊結束後,在主辦方安排下,獲中英街歷史博物館創館館長孫霄先生帶領實地參觀博物館和中英街,參加者印象都十分深刻﹗
中英街歷史博物館展館面積不大,但內容十分翔實。博物館介紹沙頭角地區居住着廣府、客家和鶴佬三個民系的居民,客家人在清康熙年間頒下的「招墾令」遷入。1820年至1830年間,沙頭角地區發展成稱為「十約」的村落聯盟,並建立東和墟市。1825年,沙頭角地區人口便達8,000人之多,數目較1841年英國佔領香港島時公布港島人口7,450人來得多。這使令我們對過去的歷史有所反思︰新安縣包括今日的深圳和香港地區,原來人口聚居和商貿中心都在今日的深圳。
十九世紀末正值列強瓜分中國的高潮,1899年,中英兩國官員在沙頭角進行勘界,《香港英新租界合同》簽署後,英方將整條深圳河劃入英國的管轄範圍。博物館介紹當時的民間說法︰在沙頭角進行勘界前,英方以沙溪河至伯公坳的直線為中英之邊界線,這使沙頭角沙欄吓村和東和墟市便會歸英國所管。沙欄吓村村民在父老吳子魁帶領下,將英國人插在河邊的界旗拔去,轉插到一處乾涸的河床上, 此後這條河床成為天然街道,也就是中英街。
孫霄先生翔實地介紹了界碑和中英街的故事:1905年,港英政府將中英邊界的木樁改為石質界碑;1941年,日軍侵略香港,以「妨礙交通」為由拆除中英街的界碑;1948年中英雙方在勘界後,重新將第三至第七號界碑重新豎立。
中國人特別着重歷史的經驗、教訓和記憶,深知和平來之不易。因此,中英街歷史博物館在1999年成立。2002年,深圳市鹽田區委區政府決定將每年3月18日沙頭角勘界日為「中英街警示日」,舉行鳴鐘儀式,新界學校亦會安排數百名學童出席鳴鐘儀式,深港兩地共同銘記這段共同的慘痛歷史。
深港同根 共處中英街
對於居往在沙頭角的原居民來說,中英街不是中英街,而是他們可以自由橫跨、原來指稱六號至七號界碑之間的「鷺鶿徑」。據孫霄的介紹,現時居往在沙頭角的原居民均持有內地和香港居民身份證,由於原居民對邊防武警來說都是「熟口熟面」,所以當他們穿過位於中英街中間位置的邊界線,武警不會作出干預。
沙頭角中英街道路原是泥地,沙塵滾滾。1959年,中方派遣工人在中英街修築水泥路。英方以工人越界為由調集200多名警察到場,並就此照會中國外交部。然而,水泥路是造福居民之舉,備受中英街兩邊居民歡迎。最終,港英政府亦派工人在港方管轄一側修路。
改革開放時期,中英街成為內地居民購買港式商品便利地。2003年實施赴港旅遊自由行政策,中英街一時靜下來了。孫霄介紹,疫情期間,內地居民出外不易,中英街又熱鬧起來,至今熱潮不退,周末人潮堆得中英街水洩不通。現時第一至第四號和第七號界碑位處內地管轄範圍,設有膠片和石躉包圍保護。至於第五和六號界碑位於香港管轄範圍,由於界碑十分鄰近商舖和行人通道,缺乏保護設施,界碑上的文字鐫刻日漸淡化。
中英街第四號界碑是十分有趣的存在,其後方是一棵大榕樹,樹下石躉是遊人喜歡坐下歇腳之處。這棵大榕樹的樹根深植於深圳,但它的樹枝樹葉則超越四號界碑而伸延至港方商舖屋簷之上。原居民和樹木無視人為的分界線,正好表現深港歷史的同根同源同感受﹗
●蔡思行 香港中文大學大學通識學部中國課程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