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見/常識未見得可靠\張介嶺

  北京頤和園西門附近有個玉東公園,水塘邊常有「奇禽異獸」嬉戲。前些日子乘興去那裏尋蒼鷺未遇。問園林工人何由,說前一陣子還有,現在天冷了,都去頤和園了。所幸沒走幾步,在一湖邊見水中天鵝、野鴨等不同的鳥兒「萬類霜天競自由」。

  其中,有一群白頂水鳥游得歡快,體羽灰黑色,喙和額部的甲板則為純白色,但總是離岸邊遠遠的,似怕人有機心。忙請教大學同學是何鳥,答曰是一種雞,北京不少地方都有。只聽邊上有人插話說,「既然是雞,怎麼會游泳?」同學一時語塞,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好奇,按圖索驥一查,此鳥還真屬雞科類,叫白骨頂雞,又稱骨頂雞、鳧翁,頭頸部尤深,主要分布於歐亞大陸、非洲和大洋洲,以及中國大多數地區,雜食性鳥類,喜食魚蝦、水生昆蟲和軟體動物,以及植物嫩芽和根莖。除繁殖期外,常成群活動。

  過去一直認為只有鴨子才會游水,想想慚愧,年過花甲,才知道雞也會。誰知,我將這段趣事發社交平台後,一位出生在廣西農村的朋友留言說:「我們農村,從小就看到雞游泳,有啥稀奇的。」

  看來,你心目中的常識,不一定靠譜,更未必是其他人的常識。即使以為雞不會游水的多半是城裏人,生活在城裏的人也未必都像我這樣沒見識。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人們獲取的知識內容日趨零散、碎片化。每個人,囿於資歷、閱歷和學歷所限,對同一件事的看法很可能「橫看成嶺側成峰」。

  知識是汪洋大海,沒有誰能夠擁有整個大海。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人,也無論如何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都不能自以為是。即便你「吃過的鹽」真的比別人「吃過的飯還多」,也不一定總是正確。還真需要打破慣性思維。無論何時何地,兼聽則明。固執己見,想當然憑經驗行事很可能誤入歧途,鑄成大錯。

  可惜,現在有些專家學者、達官顯貴、商界巨賈,到處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不管是否是其熟悉的領域,都敢唾沫星子橫飛,誇誇其談,說一通似是而非、內容蒼白的套話、官話和空話,有時也能令不明就裏的人聽得熱血沸騰,但若仔細品味,你會發現,在所有這些華麗辭藻的後面,只有嘩眾取寵之心,毫無實事求是之意,不僅讓聽眾,甚至連自己都迷失在了憑空構建的文字迷宮之中。

  當今世界,學科分類越來越細,試以人們少不得打交道的醫院為例,不僅從大類上分有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等不同門類,單是一個內科,就有呼吸內科、心血管內科、內分泌科、消化內科、血液內科、腎內科、風濕免疫科、神經內科之分。在這個高度專業化的領域,即使是懸壺濟世的名醫,也不敢在非專業領域指手畫腳。否則,就不會有疑難雜症專家會診之說了。

  由是觀之,不管你學問多大,官位多高,有多少財富,都要積「口德」,「守口」即是「修心」,切莫懂與不懂的,都胡言亂語,張口就來,更不能為了某個利益集團的商業利益「睜眼說瞎話」。未得言得,未證言證,貽笑大方事小,貽誤眾生就不好了,要招天譴的。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當然,很多時候,功夫在詩外。對我等芸芸眾生而言,在這個知識快餐化的時代,更需要深度思考,「不能聽風就是雨」。

  這就需要平時注意積累。遇拿不準的事,學孔夫子來個「每事問」,格物致知。不管怎樣,系統性地多讀點書總是好的。「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