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事/遊豫園,喝元寶茶\陸小鹿

春節遊豫園,是我過年的傳統節目。豫園裏國風濃郁,到處張燈結綵,熙來攘往,一派人間喜悅。吃特色美食、買國貨、看彩燈,豫園裏可玩的地方真不少。
今年春節,我給自己安排的豫園節目是大年初一去湖心亭喝元寶茶。新春喝元寶茶,是老上海的民俗活動。
湖心亭茶樓,位於豫園荷花池九曲橋中央,始建於清乾隆四十九年(公元一七八四年),一八五五年改為茶室,是上海現存最古老的茶樓。整幢建築採用純木結構,不用一根鐵釘,連接處都是竹楔,二百多年沒有重修過,彰顯了古代建築工藝的精湛和奇妙。
步入茶樓,一樓是陳列區,二樓是喝茶雅室。踩着吱吱嘎嘎的木樓梯登上二樓,擇一臨窗位置坐下。窗外,是五彩斑斕的新春彩燈。眼前,是一張紅木麗晶石圓桌,和兩張蛋圓形櫈子,古意盎然。
茶室內寸金寸土,上海人最擅「螺螄殼裏做道場」。雖空間逼仄,卻溫馨適宜,正所謂「室雅何須大」。我點了一份元寶茶套餐。稍頃,服務員端來一壺茉莉花茶,三碟四方小果盤。一碟中含兩枚金桔、一隻橄欖;一碟中放了兩塊金幣巧克力;一碟是混合堅果,還有一枚紅色福字吊墜牌,吉祥喜慶。時值冬末春初,熱水瓶還套了件藍色衣裳,上繡「湖心亭」三個隸書,古樸清雅。
所謂元寶茶,指的是那一碟「金桔橄欖」。在老上海傳統文化裏,橄欖代表元寶,金桔代表吉利,寓意招財納寶,為新春祈福。喝一杯熱乎乎的茉莉花茶,吃一枚橄欖和金桔,隔窗觀望九曲橋上行人如織,宛如舊時對聯上所說「湖心品茗,環顧池中魚躍;亭上觀景,舒目橋畔人熙。」
飛檐翹角玄瓦朱窗的湖心亭茶樓雖沒有名字,單以其位在湖心而命名,不過亭內茶樓匾額上寫着「宛在軒」三個大字,這便是茶室之名了。宛在軒,宛在水中央。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詩經》裏的那首〈蒹葭〉,頓覺無限詩意縈繞在軒裏。
湖心亭裏有張特殊席位。圓桌上貼一金屬花邊牌子: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茶席。湖心亭曾接待過二十多個國家及地區的首腦政要,因而被譽為「海上第一茶樓」。於一樓進門處,亦可看到書法家高式熊先生題寫的「海上第一茶樓」幾個醒目之字。
喝完元寶茶,信步去九曲橋上走一走。每年新春,豫園民俗燈會是一大亮點。今年的燈會主題依然是「山海奇豫記」。彩燈圍繞着九曲橋,中心廣場的金色靈蛇活靈活現,盤繞在蘑菇叢林中,周圍還有各種奇異動物在樹藤中棲息,呈現出一個萬物美好、眾生奇妙的叢林樂園。
九曲橋畔,還有一座與湖心亭相映成輝的明嘉靖年間的老建築綠波廊,距今已有四百餘年。亭台樓榭,小橋流水,浪漫彩燈,空氣中四處飄浮着喜氣洋洋的新春氣息。是日,天光朗晴,讓人怎能不生出人間如此美好之感慨。
春節,是一年中最盛大歡欣的節日。放下負累,給心情好好放個假,我在心裏默默祝福蛇年平安喜樂、萬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