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樂《拜羅伊特:指環歌劇場景》 進入場景需事先醞釀

●香港管弦樂團:《拜羅伊特:指環歌劇場景》攝影:Keith Hiro/HK Phil
●香港管弦樂團:《拜羅伊特:指環歌劇場景》攝影:Keith Hiro/HK Phil

  今年1月中港樂主辦了兩場《拜羅伊特:指環歌劇場景》音樂會,由2023年在拜羅伊特音樂節上演華格納《指環》的芬蘭指揮恩紀寧率港樂演奏。是次選來《齊格菲》第三幕選段、《諸神的黄昏》序幕選段,及第一與第三幕的選段。筆者觀賞後,發覺要預先做準備醞釀情緒才可進入這個特定的歌劇場景。對指揮、樂團和歌唱家而言,更是挑戰。

  長達十多個鐘的原作,只演約兩個鐘的選段,雖然減少指揮、樂團和歌唱家的負擔,但由於原著故事十分複雜,人物又多,選段雖集中在男女主齊格菲及布倫曉特的戀愛故事上,由二人海誓山盟到男死女殉情,一系列情節走下來依然感到不易接收。

  因歌劇並非純音樂,如果不理解故事發展和人物關係,相信會減低欣賞和接收指數。幕一強勁開始音樂夠力度,但未算齊整,甚至男高音芬克出場,聲是足但初時亦未能即時進入場景情境。隨音樂開始,主角一段情節——發現火焰中的人,男聲漸入場景卻尚欠仔細的情感傳達,從主角發現有人到以為是男人到揭開盔甲見到女子,有點恐懼,再到吻她,展現技巧雖好,但細節和變化未夠引人入勝,主要是選段一開始就直入「高潮」,實不易醞釀情感。當女高音默貝斯出場,明顯扭轉氛圍,她以動人細膩的演繹讓人聚焦在其角色上,除她本身的技巧和處理外,相信在後台聽着前面一段男聲,她亦同時在醞釀情感,於是出場後表現有所不同。到了二重唱,二人交錯的歌聲帶來了燦爛和光輝;抒情的弦樂亦在厚重樂聲上營造出溫柔時刻。

  中場後《諸神的黄昏》的序曲選段,銅木管雖響卻帶點硬,由寂靜到黎明初現,整體聲部音色奏來有些暗啞。幕一男女二重唱隨音樂再次帶來推動。之後的〈齊格菲的萊茵河之旅〉弦樂有很大幅的音樂,港樂表現穩扎,一段單簧管和木管亦美妙,後面的銅管,已回歸港樂本色,尤其低音長號,銅管由宏偉轉入如被壓制的失落,預兆男主進入不利場景。這幕指揮帶得很不錯,男女高音亦展示華格納英雄人物的風姿。

  到了幕三是一段陰沉暴烈的音樂,旋即跳到齊格菲臨終時懷念妻子布倫曉特,〈葬禮進行曲〉整體有點鬆散,未及〈萊茵河之旅〉。接着是女高音殉身來化解指環的魔咒。默貝斯再次以動人之聲捕獲觀眾的心,尤其在激烈時,一把聲與全樂團競逐,唱出未貶作凡人身為女武神戰士的那種力量。尾段全樂隊一直飆升,燦爛地完結。節目的上下半部各有優勝,但幕三齊格菲為何死、怎樣死,他跟布倫曉特究竟發生什麼事,就算熟悉故事的觀眾其實也未必記得清楚,若不了解,不易跟上選段的突變。就算情緒上銜接到,也只能從比較直接的觀感去欣賞音樂和歌唱美,這多少削弱了對節目的投入感。雖然音樂方面還可提升,選段演奏也無可避免地出現要求音樂即時進入場景,或者跳接的情況,這節目依然很值得入場。主要是其選段都是男女主歌唱部分的精華段落,如觀眾從而感到其力量,其實已經是成功。又如筆者中休時與一名未欣賞過《指環》的女觀眾聊起,她大感音樂之強勁和氣勢,那也是引起觀眾興趣的重要特色。事實上,港樂亦用上指定編制,台上近百人,莫說銅木管大加碼,單豎琴都有6支,定音鼓亦有兩組,可見這次樂章之宏偉浩蕩。特別一提,場刊印有節目中的全部歌詞,不懂德文可看英或中文。中文譯得相當細緻,情感洋溢又詩化,很值得入場觀眾細閱甚至珍藏。對認識或不認識劇中男女主的觀眾,相信看完都會被那真摯又如蜜釀之語所感動! ●文:鄧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