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色/除夕年味\判 答
每到除夕,「年味」這個詞都會久別重逢、如期登場,宛若一年一次的春節晚會,拉起雞鴨魚蝦們的手,鑼鼓喧天、熱熱鬧鬧,對着嶄新的時代問好。我這些年在外遊歷,過的節不少,但唯獨祖國除夕,是帶有魔力的記憶,一邊嘮叨着要跟體重秤勢不兩立,一邊深陷於年味中不能自已,從小到大,年復一年。
年味,也許是有形的,從小時候掛在院子裏的蘿蔔乾、風乾的臘腸,到砧板上擀出的白白嫩嫩的餃子皮,一切都有據可查,慢慢堆積起對新春的嚮往。父輩們穿梭在廚房忙碌,小輩們把瓜子、花生、榛子「嗑」了個遍,吃到半飽,也沒一刻得閒。總是大大一桌還沒等支起來,守歲的溫存就席捲山海,一道道菜切好了、料備齊了,用最標準的隊形蓄勢待發。魚要放在「C位」,帶着「年年有餘」的願景,一菜定「江山」;炸丸子的麵漿已調好,看不清裏面的餡料,卻能聞出淡雅含蓄的蘿蔔香;拌菜工序簡單,顏值卻鶴立雞群,金黃的蛋餅絲、標致的水蘿蔔、黃瓜、粉絲和豆腐乾,擺成一圈五彩斑斕;而「偶像包袱」最重的,往往是還燉在鍋裏的大肘子,縫隙中瀰漫出飛揚跋扈的香,總能讓小孩子們「抓心撓肝」,可它架子大,不到最後一刻堅決不露面。
年味,也不一定就是味道,也許本就無形。或者說,「年味」這詞之於每個人,歲月越長,無形感就越重。不信你看,等母親穿上紅毛衣,父親在門口把春聯貼上的那刻起,年味就全出來了。少小離家老大回,除夕一年盼一次團圓,盼得多是這份儀式感。小時候要等紅包,長大了囊中不再羞澀,可能拿給父母的,卻只有幾句貼心話。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細數柴米油鹽,溫熱又滿足。
說到底,年味,大概就是「此心安處是吾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