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散為器/天長「遞酒」\馮愛枝

  歲末天寒,以前人們的一大樂趣是杯酒微醺,「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是白居易問劉十九的話。陶淵明也愛飲酒,「偶有名酒,無夕不飲」,他以《飲酒》為題創作的詩多達二十首。

  觀察愛喝酒的人,他們極少如陶淵明那般「顧影獨盡」,特別是春節過年相聚,至少得湊夠一桌人。這時勸酒的說辭就很有意思,直爽的人會說「哥幾個,來『走』兩杯」,講究的人則先簡單回顧結識之久,鋪墊好氣氛,再祝福友誼天長「遞酒」,順勢舉杯。席中倘有人躲酒,有些地方會安排魚肉上桌,魚頭正對那人,所謂「魚兒一上桌,魚頭酒要喝」,對方也就不好再拒絕。

  網上傳言北方喝酒,若不喝好絕不「鳴金收兵」。怎麼判斷已喝得盡興?飲酒常以花生米下酒,一個經驗是注意喝酒之人夾花生米的方式:剛開始他們還能用筷子夾,酒過半巡就開始用勺子挖,最後醺醉了便會用手抓。看到席上有兩三人已經上手抓菜,也就該散席了。

  長期飲酒有眾多壞處,傷胃傷肝,還容易引發心血管疾病,但很多人還是喜歡喝兩杯。有些酒意後,說話做事都要比平時更豪爽真誠,更容易成為莫逆,而且「功名萬里外,心事一杯中」,酒酣耳熱,積鬱全消。曹操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今天有人將此翻譯為「Wine, But Wine」,翻譯得簡單易明。

  釀出好酒,需要時間的沉澱,飲一杯好酒,也值得耐心等待。江浙有一種酒叫「女兒紅」,源於家中生了女孩,即將一罎花雕埋入地下,待女兒長大出嫁時再從土裏刨出來,用以在婚禮宴席上待客。茶要新,酒要陳,像「女兒紅」這樣的陳釀,也可以說是父母送出的「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