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而有征】英式優雅
劉 征
今天跟好朋友張雅娟聊天，我先跟她聊了最近看的《台北女子圖鑒》，原因是我們都喜歡桂綸鎂。然後我就又推薦了《東京貴族女子》。
「很優雅」
「儘管它在批評優雅」
「不過很優雅」
說完我都想笑了。我覺得自己說得很好。似乎很矛盾，但是很好。
這讓我想起了一本同樣優雅又在批評優雅的書，這本書叫做《假裝的藝術︰一本讓你看起來無所不知的書》，是英國作家懷特德·弗萊的作品。裏面講述了各種有關於生活的事。比如如何品評紅酒、美食，如何談論音樂、旅行、文學，總之是教你如何顯得見多識廣又有涵養。然而，據說這本書的本意是要批評一種表面的優雅態度，因為作者發現這世上大多數的優雅都是為了顯得優雅而做出來的樣子。對於具體而複雜的知識，人們既不耐煩去聽，甚至連說者也不願意深究這些話題。結果，作者的這一份諷喻的心意卻沒有被領會。此書一經出版，就十分暢銷。成了一本優雅指南，人們爭相效仿裏面的談吐。以至於懷特德·弗萊十分憤怒，並發誓再也不寫這個系列了。
這本書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批評優雅本身就顯得優雅。一種關於某一事物的批評，最高境界就在於它能夠最大限度地顯示和還原出這個被批評的對象。然後你會驟然發現，切中要害的批評者總是那些對此對象十分了解的人。於是，批評也就成了共鳴。這麼說起來，以理解作為標準，真正的傷害反倒成了一件幸事，畢竟這個敵人竟是知己。
回到優雅這件事，或者英國人懷特德·弗萊寫出這本書是一個必然。畢竟，英國人為了保持住一個叫做優雅的儀式，他們竟在工業革命之後令人詫異地保留了皇位。僅僅考慮到一個社會的禮俗需要一個標杆式的存在，讓人人都可以效仿、評價。所謂英國紳士，首先是他們身上那一襲西裝，其次是與之相配的談吐和姿態。而英國Lady，那做派是舉世聞名的。
看多幾部英國影視劇就會了解到英國人對於優雅的癡迷到了何種程度的追求。譬如《唐頓莊園》，最是不必說，這部電視劇用了接近100集的篇幅，講述了世間歷經變遷，卻優雅不倒。真可謂把一種人生態度表達無疑。還有電影《The Queen》《黑暗對峙》《The Iron Lady》，每一部偉人電影都不是他們的高光時刻，而是艱難時刻，並且，他們之所以顯得高貴，在於他們總能在最艱難的時候保持尊嚴，並顯示出優雅。
英國人的優雅當中，還有一種懷舊情節。這種情結瀰漫各處。就譬如他們有一檔節目，叫做Heston's Feasts。這雖說是一檔飲食節目，卻有一個固定的結構，即每一集，英國名廚Heston都會進入一個電話亭式的時空機，回到他要復原的那道菜的時代，把當時的境況、素材和菜結合起來，形成一種有關於時代的還原。有時候，這種喜好甚至離開了真實的歷史，來到了諸如愛麗絲夢遊仙境這樣的世界。最終，廚師要在裝飾和菜品上都還原回這部奇幻小說。英國人對於歷史的執着，執着到了即便是過往的幻境也要還原的地步。
這樣說起來，英國人懷特德·弗萊理當最會批評優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