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詩行】歲月低語
趙陽
夢中的父親
無數次，我伸出嬰兒的手指
輕輕地拭去，你在另一個世界
牽掛的淚滴
無數次，我張開漸粗的臂膀
努力地攙扶，你在模糊的時空
蹣跚地老去
無數次，我踡起微微作響的雙膝
幸福地背上，你在夢與夢的間隙
追趕從未抵達的年紀
無數次，我回到離家的那一天
窗前的你向我頷首讚許
平靜得像雨後的天空
楓葉飄飄灑灑
燒紅了思念的夏季
具體的事物
午夜嘈雜，黑色堅挺
打開荷爾蒙與麻醉劑的香檳
放大夜色的瞳孔
空曠的舞台上
擠滿了虔誠的眼睛
我開始懷念般咸道的梧桐樹
它們的吟唱在地面翻滾
它們的傾訴在黎明徜徉
花朵在柔軟和狂暴中狠狠綻放
我開始懷念尖東海旁的螢火
觸鬚頑強地穿越迷霧的冬天
樓宇和樓宇深情地對望
每一扇窗都是一個出口
每一個夏天都是它們的歸宿
我開始懷念，這個城市
每一個具體的事物
它們撫慰我呼吸的拳頭
它們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
密密匝匝的紋路裏
夏天如同休眠的種子
如此空曠，如此具體
（作者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