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散為器/落葉緩掃\馮愛枝
秋天葉子一片片落去,樹枝也開始變得赤裸裸,不再如春夏般柔軟婀娜,用手一折就斷下來。作家賈平凹寫過一篇落葉的散文,覺得這很殘酷,在秋季會「特意要去樹下揀一片落葉,保留起來,以作往昔的回憶」。徐志摩曾說自己有愛落葉的癖好,在他家附近的一個公園裏,成堆的落葉鋪散在石路上,沒有什麼人來打掃,「放學來到這裏,踩着已經沒有水分的落葉,發出簌簌的響聲,好像葉子碎了」。
寒露之後,漸入深秋,到處已可見樹葉飄落。落葉歷來有很多美稱,杜甫《登高》寫「無邊落木蕭蕭下」,蘇軾《後赤壁賦》寫「霜露既降,木葉盡脫」,柳永《八聲甘州》寫「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南朝范雲《別詩‧其二》寫「草低金城霧,木下玉門風」,都形象地描繪了秋風中落葉紛飛的情景。
相比之下,諸葛亮對落葉的稱呼顯得殘酷苦澀,他在《誡子書》中寫:「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這裏的「枯落」成為教育後輩珍惜時光的勸誡。一入秋天,樹葉枯萎,風吹飄落,「枯」與「落」兩個動作詞語組合成為一個有些苦澀的名詞。
落葉既是一道風景,也是教育惜時的大自然課堂,不過現在卻難留下來。在不少地方的公園裏,每天都有清潔人員拿着網兜撿拾樹葉,問緣由,有些稱怕引起火災,有些稱擔心堵塞下水道,更多的是公園管理者覺得到處枯枝敗葉「不好看」,畢竟「片葉不留」是許多城市環境衞生的衡量標準。
本來可讓落葉「化作春泥更護花」,或作為景觀,也讓遊客「踩着已經沒有水分的落葉,發出簌簌的響聲」來賞秋,現實卻多是「白茫茫一片真乾淨」。公園管理者有自己的擔心,卻可以加強管理來防範,一些城市開始探索落葉緩掃的政策,不是不掃,也不是全掃,而是根據天氣變化及時調整對落葉景觀的保潔方式,這就要求更細緻用心,實現市政管理與城市景觀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