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鴻】花香秋雨中
李從娥
秋雨淅瀝的黃昏,我坐在小區花園的長亭裏,沐浴秋風,風裏襲來一股股香甜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順着香味尋去,幾株桂花樹正鬱鬱葱葱立在亭子一角,金色的小花瓣細細碎碎地一簇簇擠在一起,坐滿枝頭,羞羞怯怯地兀自笑着。秋風徐徐拂過,一樹花香隨風拋灑。「桂花開了!」乍見桂花,我滿臉驚喜,喃喃自語。今年的桂花比往年遲開了些日子,在等待花開的日子裏,日日思花花不開,日日遺憾和感嘆。只願花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花終於開了。遲開的桂花香得更是濃烈純真。我的心也被這香香甜甜,熏得軟軟的、綿綿的,柔和極了。「你若盛開,清風自來。」秋風愜意悠然地吹着,彬彬有禮,親切而又深情,似乎專是為了桂花盛開而來。涼爽又芳香的樹下,來了很多賞花的人,「桂花開了,快來看呀,好香!」花下有人歡呼。「真香呀,今年桂花開得比往年晚些,格外香!」有人應道。人們揚起頭,滿臉笑意地看花,像風一樣自由地說着,笑着,聞着,嘖嘖讚嘆着。他們笑的時候,我也跟着笑。
我笑時,每朵花也在對我笑,笑得那麼燦爛、那麼率真!金色的小花朵手拉手,肩並肩,擠擠挨挨高高坐在枝頭,像初長成的小姑娘好奇而又嬌羞地打量着眼前賞花的人兒,花在笑滿臉風塵愚笨的我嗎?瞧,千朵萬朵花在風裏笑得前仰後合,笑得花枝亂顫。一樹花香從枝頭蕭蕭落下,我慌忙張開雙臂擁抱這花香,大口大口深情地吮吸着這奇異的香。冰涼的雨滴從花瓣上一滴一滴滾落到我的臉上,細細品嘗一下,雨水裏盡是桂花的香甜。
夜深千盞燈,照亮朦朧雨,花香在雨裏漫不經心瀰漫着,賞花的人被撐開的雨傘一個個帶走了,走時順帶攜走一縷香風。天地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我遲遲不願離去,就着如螢的燈光獨自靜默地欣賞着雨中桂花,深深呼吸着,這樣的時光真美呀。一年有這樣一場桂花璀璨的盛開,縱使生活中遇着千般的不順、萬般的艱難,活着也便值了!
想對桂花表達什麼,遍尋關於桂花的詩詞,最正氣的桂花詩:「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最經典的桂花詞:「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仰頭望一樹的桂花,抬手輕撫柔軟細膩的花瓣,這種素雅、清幽、本真、不招搖炫弄的美,讓我忽地想起書中的一些人和一些道理來。古語云:「女人大美為心淨,中美為修寂,小美才為貌體。」女人的美,在內而不在皮相。楊絳曾說:「文化再高,高不過善良;容貌再美,美不過良心。」 濃妝艷抹,遮擋不住心底的醜惡;相貌平凡,也蓋不住人品的光輝。美,不是精緻的妝容,而是內心深處的良善。桂花是如此,人亦是如此。願每一個生靈都如桂花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