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 園/金燦燦的傳說\蓬 山
十六世紀,西班牙人與奧斯曼土耳其人為爭奪地中海霸權,在北非搏殺。但西班牙軍隊士氣低落,他們抱怨:「這裏可不像秘魯,走出門就能撿到寶石。」彼時,他們有不少同胞在新大陸發了橫財。
秘魯當然不是遍地寶石,其危險和艱苦也不亞於與土耳其人作戰。但這類金燦燦的傳說,卻縈繞歐洲數百年。歐洲人堅信,在南美茂密的亞馬遜叢林裏,掩藏着一個「黃金國」。《馬可·波羅行紀》則讓人們相信,東方中國和印度也有取之不盡的金銀。
若以後來人的上帝視角來看,傳說似乎有些可笑。然而,這種希望、寄託、信念,卻支撐了有些人毅然決然去探索蠻荒,有些人熬過了海上的狂風烈日。固然,也有人到頭來發現「貨不對辦」而心生幻滅的。
而今,人們總喜歡將「詩和遠方」掛在嘴邊。無形之中形成的概念是「詩在遠方」。那片遙遠的綠草如茵的心靈牧場,是完美的庇護所和棲息地。想來,這何嘗不是一種金燦燦的傳說,只不過,更加個性化。
《海女》裏的天野春子,少女時代就下決心要離開鄉下去東京,終於在北三陸電車開通當天,就離家出走。《村崎太太的巴黎》的「村崎太太」,「我心裏難受的時候,就會想像巴黎的街道……總之,距離那麼老遠有那麼美麗的地方,我再怎麼難過,那些地方也永遠是美麗的……」
「遠方」一旦到達,往往會有更遠的傳說。文藝一點來說,這種是對眼前苟且的超脫與拯救;管理學上來說,算是一種項目驅動。傳說的最大魅力在於未知的可能性,那層金色,是自己塗抹上去的。就算新興科技縮短了距離,就算漂泊的艱辛多過收穫,那些公路、海灘、小巷、古鎮,依舊要靠自己的腳步去丈量,去驗證世上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