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人網事】泥潭裏的星空（上）
狸美美
又是一年高考季，網紅名師張雪峰比去年更火了。不同的是，去年的出圈還主要來自金句，今年的熱搜則直接進階為變現。
高考前夕，張雪峰在直播間開賣「圓夢卡」，即一對一諮詢規劃填報志願的服務，兩檔套餐價位分別為11,999元和17,999元，全部秒光，就連2026年的卡都被搶購一空。儘管銷售規則說得很清楚：諮詢老師是公司隨機分配的，並不一定就是張雪峰本人，但家長們毫不在乎，依舊虔誠而投入地卡點蹲守拚手速。搶到的會激動得「奔走相告」，搶不到的會憤怒聲討對方是「飢餓營銷」。而「3小時入賬2億」則是張雪峰今年的熱搜主題，這個成績甚至超過了新進「抖音帶貨一哥」賈乃亮—要知道，他618大促首日戰績也僅僅是3小時賣出1個億。
作為考研指導和高考志願填報諮詢師，張雪峰在業內雖已活躍多年，但真正出圈還是去年—這一年，他的抖音搜索指數是2019年的300倍。那句著名的「孩子如果非要報新聞，我一定把他打暈」，不僅讓他登上熱搜、引來無數回懟，引發再一次的「文科無用論」大討論，也同時讓他收穫了不少中下層家庭的認可—「肯說大實話、真正在為窮人着想的自己人」。
也所以，那些一擲千金去搶卡的家長，很多並不是什麼富裕家庭，17,999元不知要勒多少次褲腰、擠多少次牙縫。這也讓很多輿論再一次炮轟張雪峰，認為他「『鐮刀』揮向『自己人』。」但不管輿論怎麼說，張雪峰的粉絲們依然堅挺，面對龐雜的數據信息及變幻莫測的政策規則，許多家長並沒有足夠的學習能力和自信，他們秉持着「專業事交給專業人做可以把價值最大化」的宗旨，而堅信「張老師是物超所值」的。更何況，從小到大培養一個「兩腳吞金獸」早已不知砸了多少錢，也不差這「臨門一腳」。
到底是聯合收割機還是指路明燈，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不便置評。但值得思考的是，這個所謂的「價值最大化」到底是什麼？
報新聞要打暈、農村孩子不要學醫、文科專業就是「舔」、有顏值能喝酒是能在金融行業賺錢的必備條件、成績不好的女生找同校「鐵飯碗」專業的男生談戀愛……從這些過往的「經典建議」可知，張老師主打一個極端的實用主義，所有事情都只按「有用」和「無用」來區分。這在很多人眼中當然是市儈和庸俗，但在很多家長眼中卻正是張雪峰的核心價值—避坑。沒有何不食肉糜的離地，直奔「好就業」和「就好業」而去，尤其幫小鎮青年「消除信息差」，不走「彎路」。
今年的高考，考生數目達到1,342萬創下歷史新高，比去年又增加51萬人。在此之前，新聞剛剛報道，有位史丹福博士投考了安徽鄉鎮公務員。在這樣的今天，普通人家的孩子基本沒有什麼試錯的機會，求穩比逐夢重要。
但即便身處泥潭，就真的不用仰望星空了嗎？ （二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