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經議濟/發展服務消費有助擴大內需\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理事長 連平
當下以生存型為代表的實物型消費，已難以滿足一般內地居民的消費需求，以享受型、舒適型和健康型為代表的服務型消費的比重持續走高。在新發展格局下，服務消費的提質擴容對於增進民生福祉、促進消費升級、推動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在中國堅定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培育完整內需體系和實物消費增長空間逐步收窄的大背景下，應將拓展服務消費作為擴大內需和推動消費持續快速增長的重要抓手，拓展服務消費需要有新思路。
制約因素不容忽視
近年來，儘管服務業佔GDP比重已超過農業和工業，但相較發達國家和不少發展國家來說，仍有15至20個百分點左右的發展空間。服務業發展帶動服務消費取得了長足進步，服務消費佔整個消費的比重不斷上升，但與主要發達國家服務消費平均佔整個消費比重六成相比，仍有約15個百分點的差距。
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在服務消費的資金資源分配和配套設施等方面還有短板，尤其是入學、就醫、養老等方面的資金資源和配套設施仍然不足，供給體系亟待完善。
服務消費質量參差不齊，居民對於優質服務的需求未能得到充分滿足。去年全國消協組織受理的消費者投訴中，服務類投訴佔比45.1%。生活社會服務、互聯網服務、教育培訓服務、文化娛樂體育服務與銷售服務居於服務類投訴量前五位。
在具體服務投訴中，前五位分別為：經營性互聯網服務、餐飲服務、培訓服務、住宿服務和美容服務。消費者投訴主要集中於虛假宣傳、服務亂收費等問題，其中服務提供方不守誠信、服務供需雙方溝通不足是影響服務體驗和阻礙服務消費增長的重要因素。服務消費質量難以提升，主要與規則制定、處罰規定不完善有關。
服務產業作為產業管理較為滯後。一方面，作為產業缺乏頂層設計和系統性規劃，制度安排、規則設定、流程標準制定等明顯不足。中國工業和製造業無論從戰略規劃還是內部的行業細化，都有較為詳細的政策制定，而服務業的系統性政策安排較為薄弱。另一方面，統計覆蓋不夠充分。中國每個月公布的社會消費品零售數據，除了餐飲銷售之外，大部分都是商品類的銷售情況，但像旅遊、電影、文體等眾多與居民關係密切的消費服務，沒有或者很多沒有出現在官方的統計之中。
服務消費與實物消費相比，在需求類型、供給方式、實現過程、評價標準和個體感受等諸多方面都存在明顯區別，需要以不同於實物消費發展的新思路來拓展服務消費。
一是多措並舉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完善保障體系，提升居民服務消費能力。收入仍然是拓展服務消費的基本保障，居民在擁有穩定且持續增長的可支配收入基礎上，才會支出更多用於服務性消費。未來建立收入增長長效機制，健全各類生產要素參與分配的體制機制，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來源。要進一步完善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提高社會保障的共濟性，解決居民不敢消費的後顧之憂。
考慮到體制內事業人員退休收入較高，企業員工則相對偏低，中高收入與低收入群體收入差距依然較大等問題，有必要完善收入分配機制，合理調整消費稅範圍和稅率結構，發揮再分配的調節作用，改善收入分配結構。同時加快實施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全國統籌、平衡各地不平衡的養老保險負擔和待遇水平、劃轉國有資本補充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
二是加快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步伐，擴大服務消費需求增長的基數和增量。城市是重要的服務消費載體，隨着城市化的不斷推進，服務消費潛力也將進一步釋放。而中國要走的新型城鎮化道路不僅是城鎮面積的擴張及人口增加，還要有產業和就業的支撐，是數量和質量統一的城鎮化。
新型城鎮化建設將會創造出大量的新消費需求，對於穩就業、保民生和促消費等方面將發揮重要作用。從消費力來看，城鎮化率高的地方，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也較高。近年來，雖然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消費支出的增速快於城鎮居民，但也只是保持在城鎮居民一半左右的水平。未來服務消費潛力巨大，新型城鎮化建設步伐應進一步加快。
三是加快推進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大幅提升農民服務消費能力。通過允許農村土地—宅基地的市場化流轉可以突破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的瓶頸。保守測算宅基地流轉每年能夠釋放出的土地交易價值大約為4萬多億元人民幣。這既可拉動需求，推動消費和投資，又可進一步促進新型城鎮化，防止出現逆城鎮化。
當前，6億農村低收入群體財產性收入佔比僅有3%。一旦宅基地及其建造的房屋可通過財產權抵押、擔保和轉讓的方式流轉起來，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就會大幅度增加。農民可將更多的收入用於教育、培訓、文體、旅遊和醫療等方面，給服務消費帶來一塊可觀的增量。
加快推動稅制改革
四是改革相關稅制，提升中高淨值群體的消費意願。伴隨着財富增長，中國中高淨值人群持續快速擴大。中國可以參照國外經驗，實行對適用較高層級邊際稅率的納稅人進行個人所得稅消費定向抵扣政策。稅務部門可根據個人所得稅稅率表制訂一套消費定向抵扣標準，對適用較高層級邊際稅率的納稅人進行定額稅收返還。納稅人按照現行稅制正常繳納個人所得稅，在一個自然年度結束後，可以憑藉該年度內與消費相關的發票辦理相應的稅收返還。此舉有助於刺激規模越來越大的中高收入人群的邊際消費傾向。
放寬行業准入門檻
五是優化服務消費環境，改善服務消費體驗。在硬件上，要加大投資力度，通過基礎設施建設完善各類服務消費的供給體系和配套設施，努力提高優質資源配額。在軟件上，既要提高服務行業和服務企業的專業能力，也要提高相關部門對於服務業和服務消費的管理與治理水平。
從中國製造業的發展經驗來看，提升企業能力最有效的方式之一是對外開放。讓國際一流的服務企業進入中國市場，不僅可以讓中國消費者在本土得到國際水平的優質服務，還能通過市場競爭可以倒逼本土服務企業發奮圖強，追趕國際先進水平，最終提高「中國服務」的國際競爭力。
六是放寬服務業准入門檻，推動服務業轉型升級，培育服務消費新熱點。要按照「非禁即准」原則，加快服務業市場開放。全面實施市場准入負面清單制度，凡是法律、行政法規未明令禁止進入的服務業領域，均可逐步向社會資本開放，鼓勵和引導社會資本參與發展服務業。要以服務業市場的開放有效適應服務消費需求升級趨勢，鼓勵滿足多元化、個性化服務需求的新業態發展。
七是加大公共服務領域減稅降費力度和範圍。中國現代公共服務業稅率一般在6%左右，低於其他行業。但服務業的特點是人力密集型，成本和費用主要體現在人工方面，較難以賬面形式確切反映，導致利潤虛高，且對外收費較高。應通過優化人員結構，提高員工效率，減少無效人力支出，同時以等價方式開具合法合規的票據來證明人工支出，提高成本和費用的可抵扣比例。可深化稅務改革，將擴大抵扣、加計抵減和留抵退稅等三項減稅措施擴大到全行業，放寬納稅人減稅條件，減輕經營主體負擔。
八是加快服務消費系統性制度構建規劃的進程，出台服務消費官方統計數據。服務消費系統性制度建設包括頂層設計、戰略規劃、制度安排、規則設定和流程標準制定等。在制定總體戰略規劃政策的同時，需要根據不同的行業進行細化，制定單獨的制度規範和發展規劃。服務消費統計數據的制定和公布，有利於對服務消費和整體消費情況有更清晰的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