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英華】杜子春遇仙緣 夢中成親育子
唐代傳奇是中國古典小說中一顆耀眼的明星，雖然是「小說」，卻並非一味虛構，只不過是「街談巷語，道聽塗說者之所造也」（《漢書·藝文志》），所以事情或真或假，權當野史、「八卦」一看，姑妄聽之就可以。
唐代諸本傳奇之中，有一本叫做《玄怪錄》，作者是牛僧孺。這位牛先生是「賢良方正科對策第一」，而且累官至户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但是放在文魁拱照的唐代詩壇，他的文名並不及李、杜之高。不過，他卻因為與李德裕政見不合，弄成「牛李黨爭」，反而成了名。
說回《玄怪錄》，原本有十卷，但今日只餘下一卷見。在這一卷中，有一篇叫做《杜子春傳》，不僅在國內聞名，甚至遠至日本也得到青睞。
故事主人翁杜子春是一個「心氣閒縱，嗜酒邪遊」的人，他散盡家財之後，家人都離他而去。有一天，他在街上閒逛，無意之中遇到一個老道士。老道士見他「仰天長吁」，於是贈予他三百萬緡鉅款。未幾，杜子春把錢花光了，老道士於是再救他一次，贈予他一千萬緡錢。誰知杜子春故態復萌，又把金錢花光，老道士再次幫他，贈予他三千萬緡錢。
這次過後，杜子春真的悔改了，他把全數金錢布施於眾，並隨老道人去往華山，守護他煉丹。在開始煉丹之前，老道人警告杜子春，不管遇到何人、何物、何事，都不得開口。
果不其然，開始不久，杜子春便進入幻境，遭受神將威脅、鬼怪作祟、天地異變、妻子受難等四關考驗，但他都一一通過。在大功告成之際，杜子春夢見自己轉世投胎為女子，與盧珪結為夫婦並育一子。成婚數年後，盧氏不滿杜子春口不出聲（因為他與老道人約好「不得開口」），所以摔死其子。杜子春見之痛心疾首，不覺失聲叫出「噫！」便打破了不得開口的約定，於是老道人煉丹失敗，杜子春也失去了成仙機會，「嘆恨而歸。」
多次改編 名揚中外
《杜子春傳》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卻大受國內外歡迎。它的故事原型是唐玄奘法師的《大唐西域記》中的《烈士池及傳說》。牛僧孺改編後，明朝馮夢龍的《醒世恒言》又據之改編成《杜子春三入長安》的故事。
其實，明代除了馮夢龍之外，凌濛初《拍案驚奇》其中一章《丹客半黍九還，富翁千金一笑》中也提及杜子春的故事；到了清代戲曲 《揚州夢傳奇》也改編了《杜子春傳》，在這裏，杜子春就被寫成是尹喜轉世；除此之外，還有一套叫《廣陵仙》的曲目也改編了《杜子春傳》，不過原文已經散佚了，今日只從《曲海總目提要》看到大綱。
《杜子春傳》除了受國人歡迎外，也受到日本大正時代作家芥川龍之介的喜愛。芥川龍之介借鑑了《杜子春傳》的框架和主要故事情節，然後注入了自身的思考，形成一篇獨具特色的《杜子春》。芥川龍之介曾表示：「雖然作品名為《杜子春》，但較之著名的《杜子春傳》則有多處不同」，可以說是出色的「二次創作」。
◆ 葉德平博士，香港作家，香港教育大學課程與教學系高級講師，主要教授「文化傳承教育與藝術管理榮譽文學士」課程，曾出版多本香港歷史、文化專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