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不設防】你們是我一輩子想拿來炫耀的名字——觀《發小兒萬歲》有感
我是南方人,從來不用「發小兒」這樣的詞來形容一種關係。但這3個字卻又深深吸引了我。也許這是生命中不能繞過的一些情感。或許說這是人生的一部分。7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從孩童到校園,再到社會,之間所發生的故事讓人品味及思考。
在很多時候,我們走着走着就忘記了自己來時的路。那些清澈的笑聲和真摯的情誼隨着歲月的流逝漸行漸遠。喧囂繁蕪的各種信息充斥着自己的周圍,我們該珍視什麼,留下什麼,或療癒什麼,才能在短短的一生裏盡量不留遺憾。
由高煒、安佳星執導的《發小兒萬歲》讓我久久不能平靜。從故事結構來說很自然合理,5個小男孩和2個小女孩,在北京一條胡同裏一起長大,青春期一起拜歌神,一起被罰,甚至一起撒尿和泥巴。長大後各有職業、家庭,在各種相聚和交集中如何化解彼此的分歧和矛盾,維持這份關係,怎樣渡過親情與友情的危機。
在故事展開之前,值得留意的一點就是影片在環境的設計上很用心,邱碩房間牆上都貼着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港台明星畫報。這時代氣息體現得既細膩又貼地,讓人產生共情共境。導演高煒同時飾演了這7個發小兒的老大。這個角色可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人。要表現出多大的包容性才可平復各種關係。
7個角色個性比較突出,每個都在極力演好自己的人物性格。有些環節略有些誇張,這也是此片的娛樂點之一,如床上的睡衣秀、追求者的禿頭和電影票等。影片最揪心的一個角色就是葛仞,患了天生腎臟疾病,需要坐輪椅,嚴重時會失禁。編劇卻在這個角色加上很多讓你發笑的地方。也就是生活給你什麼你不能拒絕,但你可以選擇你對待生活的態度。葛仞排行老么,是7個小夥伴情感維繫的主線。大家秉持着小時候那種有事一起扛的互助精神,只要有空就去醫院陪伴葛仞,推他曬太陽,賺錢也拿出一部分為他存上。當然這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這份美好和責任恰恰體現了這種關係的難得與人性的高貴部分。責任是一種不可逃避的愛。這就是生而為人與其它動物不同的品格。即使有自私狹隘的時候,始終會被精神高地所佔領,相信美好的東西是大家渴望的。最讓人不忍的就是葛仞與母親的對話,他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一個人在夜裏會流淚。他寫道:「媽媽,如果我不在了,你怎麼辦啊!」這樣的場景觸動到人的靈魂深處,表達了對生命的意義與終極問題的思考。人生最難過的莫過於此。孩子留不住父母,父母也留不住孩子。這是人生最大的無奈。
當葛仞走了,簽了器官捐贈遺囑的時候,大家都有不同見解,甚至為此大吵大鬧,不歡而散。這也說明情感觀與社會價值觀的矛盾和接納需要一個轉化的過程。
這個故事是導演高煒身邊的真實故事改編的,他為了紀念逝去的發小兒而拍此片,為此花了一年時間來拍攝。可見這份情誼之深重。就如影片的另一個角色二哥(曹思方飾演),他和葛仞關係似乎更親近一些。在葛仞走了之後,他把葛仞最喜歡的車買了回來,並發在朋友圈,這舉動把大家心中的疑慮一下子消除了,讓彼此的信任危機重新有了曙光。生活中有些事情事件需要釋懷,不讓真情徒然枉費。影片故事表達的其實是我們人生不能忽略的一些情感關係的維護,維護了他人,也是圓滿了自己。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你們是我一輩子想拿來炫耀的名字。
何佳霖,詩人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