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彎/活出怎樣的人生\關 爾

  號稱「宮崎駿的人生收官之作」,又剛剛在奧斯卡頒獎禮上滿載而歸,動畫片《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在內地甫一上映,便一舉拿下清明檔期的票房冠軍。

  這部半自傳體電影,更像是站在人生暮年的宮崎駿,回首青葱歲月,化身憂鬱少年,勇敢直面成長過程中的風雨與傷痛,帶領我們開啟冒險、破解謎題、抉擇出路。影片觸及反戰主義、告別傷痛、自我和解等話題,一如既往地呈現出「非常宮崎駿」的影像烙印。精緻的手繪、清新的色調、溫暖的畫風,讓觀眾沉浸在五彩斑斕的叢林、開闊清朗的星空、感傷治癒的旋律之中,感受到充沛豐盈的情感流動。不過,影片含蓄隱晦的表達,無形中造成一定的觀影門檻。蒼鷺、鵜鶘、鸚鵡、亡靈之海、時空之門……這些奔湧而出的意象究竟暗藏着什麼隱喻,讓觀眾們撓破了頭,也吵翻了天。「看不太懂但大為震撼」,成了大部分人的觀影後感。

  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種理解,或許談不上對,也算不上錯。生活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混沌困惑、無能為力往往才是人生常態。小到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大到無法預知的天災人禍,宮崎駿以他獨有的方式告訴我們,每個人都不得不面對這個被恐懼不安籠罩着的世界,天才也好,庸人也罷,人類始終有限。只是,「物來則應,過去不留」。傷痛難以避免,但不能沉湎於舔舐疤痕,要讓它自然結痂癒合,才能長出全新生命。

  影片的片名致敬了日本作家吉野源三郎撰寫的同名小說,宮崎駿對其愛不釋手,認為「這本書傳達出這樣的信念─無論時代如何困難、殘酷,都要活得像一個真正的人。」的確,世界並不完美,甚至有些破爛,但仍值得我們好好活下去。這是宮崎駿在以往所有作品中,始終堅持傳遞給觀眾的美好希望。

  至於宮崎駿藉由影片向我們發出的靈魂拷問─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這一問題正如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隱喻,原本就沒有標準答案。聽一聽片尾曲《地球儀》,或許就會覺得豁然開朗──「迎着暴雨,放聲高歌,不在意他人目光。這條道路仍在延續,只是因為我內心如此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