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茶遊記】梅里朝聖的鑰匙
良 心
從邦達草原到碧土梅里雪山北坡，在左貢境內所要經過的四道神門，只是梅里雪山外轉經線路的北面一部分。梅里雪山外轉經，就是圍繞着梅里雪山做360度的順時針繞行一周（俗稱梅里大環）。這是藏傳佛教信眾轉經朝聖的經典路線。據說這條外轉線路就是公元1268年（藏曆火羊年）第二世大寶法王噶瑪巴希在卡瓦格博的轉山線路。噶瑪巴希轉山後寫下了朝山《指南經》，指明了卡瓦格博轉經的外轉路線。這條徒步路線位於雲南西藏交界處，跨越雲南、西藏二地。從雲南到西藏，再從西藏回到雲南，360度順時針繞行梅里雪山一周，翻越數座4,000米以上的埡口，歷時7至9天，路程約達200公里。
「轉山」是西藏一種莊嚴而神聖的宗教活動儀式。藏傳佛教信徒們相信，人要免受六道輪迴之苦，只有兩個辦法：其一修成活佛，這很困難；另一個辦法就是轉山。他們相信繞神山轉可以洗清一生罪孽，可以在輪迴中免遭墮入無間地獄，甚至脫離六道輪迴來世成佛。同時，對於窮苦的絕大多數信眾來說，轉山修行最不用花錢，行裝也特別簡易。一般只要揹上單薄的被褥，再帶一些糌粑麵、酥油、茶葉等簡單食物，杵上一根轉山竹便上路了！因此轉山朝聖者總是年年不斷，很多人幾乎每年都去轉山。
說到轉山，不由想起西藏一代情僧倉央嘉措情詩中有一句話「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詩中所說的神山，是指佛教世界中的須彌山。倉央嘉措是藏傳佛教格魯派（黃教）大活佛。須彌山在佛經中被譽為宇宙的中心，是佛祖釋迦牟尼的道場。而傳說須彌山就是在青藏高原綿延千里的岡底斯山脈的主峰岡仁波齊。馬年是佛祖釋迦牟尼的本命年，信徒們相信這一年轉岡仁波齊神山一圈，可洗盡一生罪孽；轉山十圈可在五百輪迴中免下地獄之苦；轉山百圈可在今生成佛升天。
但岡仁波齊位於世界第三極的西藏阿里，路途遙遠，交通不便，加上轉山的海拔極高，達到人身體所承受的極限，所以很多人都難以順利前往。而梅里雪山地區海拔較低，氣候濕潤，全年適宜轉山，沒有岡仁波齊強烈的季節限制和體力要求，基本上只要身體健康的人都能承受，一般人都可以根據自己時間安排前往。在藏傳佛教信眾心中，則認為一生中必須繞梅里雪山卡瓦格博轉經一次，才能在輪迴中免遭墮入地獄之苦，即便在轉經途中死去，也被視作再生有福，靈魂可以抵達極樂世界。梅里轉山雖是藏傳佛教拜山轉經的文化，但神聖經典的徒步路線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戶外運動愛好者。從國內外來梅里雪山徒步轉山的驢友，有些想享受原始山野帶來的空靈感覺；有些就想靜靜地將自己融入到原始荒野中，不在於徒步快慢，就想去感知人的本源所在；也有些帶着朝聖的使命感，為家人親朋自己祈福，在轉山途中感受卡瓦格博的神恩。於是，到梅里雪山拜山轉經的遊人和信徒越來越多。
梅里雪山外轉經，開始徒步的起點一般是位於雲南德欽縣的永久村或者永芝村，終點回到雲南德欽縣的梅里水（梅里石村）。但不管怎麼走，都必須先到德欽縣城昇平鎮附近的曲登閣燒香拜佛，領取進入聖地的鑰匙。曲登閣在德欽縣城昇平鎮南5公里處的巨水村茸頂自然村。「曲登」，藏語意為佛塔。曲登閣全名「曲登西格讓絳」，意為天然水晶塔。傳說這座水晶神塔可降福眾生，其靈性能使人消災免禍，超凡脫俗。
關於神塔的來歷則有兩種傳說。一說在釋迦牟尼佛還沒降臨凡世1,000年前，上蒼就降世三座水晶神塔，曲登閣就是其中的一座，另外兩座分別在德欽縣燕門玉珠頂附近，以及佛教勝地五台山。另據著名的藏傳佛教《蓮花遺教》之《度阿育王入佛門》中記載說：這座水晶塔是藏傳佛教開山祖師蓮花生大師從印度運用神通安立在藏區八大神山之首梅里雪山腳下曲登閣的。教義認為，凡是在曲登閣轉經的信徒，就可以在這裏獲取朝聖神山的法門，也即轉山的「鑰匙」。於是曲登閣就成了所有信徒朝聖梅里雪山卡瓦格博的第一站。
古老的曲登閣經堂已被毀，新廟是由當地的藏民集資重建的。現在的曲登閣建在一塊大岩石上，包括大佛殿、護法殿、大經筒（轉經輪）和天然水晶白塔及所在的白石筍林。曲登閣的屋頂是一個四角飛簷結構，誇張的弧線向四面飛翹，簡直像要展翅欲飛；從地面向上的射燈，將金色的飛簷映襯得更加輝煌。水晶塔在一座小小的經堂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當地信眾重建曲登閣時請達仁活佛將此塔重新裝藏進去的。層層疊疊的經幡在經堂上空飛舞，通向白石筍叢林的路是一條僅容一人進身的窄道。順時針圍繞曲登閣經堂轉經的人絡繹不絕，首尾相接，人人手裏拿着佛珠，不停地在轉圈，有人在磕長頭。轉經的人都在經堂邊上買一桶白色的石膏水，提着石膏水桶步入白石筍林中一瓢一瓢地認真澆灌。
據說白色的石膏水代表乳汁、食鹽和羊毛，澆灌石膏水表示向天神供奉食物。要想拿到水晶塔裏開啟神山大門的「鑰匙」，必須在澆灌石膏水時集中精力，一心一意向蓮花生大師祈禱。也有說用石膏水澆灌白石柱是善男信女們為生者祈福，特別為自己的兒女祈福塑造的寄魂樁。他們相信將兒女的命運託付給曲登閣，可以保平安和招福。潔白的石膏柱子越碩大，代表子女越有福祉！還有說這是為了保護蓮花生大師留下的水晶塔。當地村民轉經祈福時用石膏水圍着寺院和水晶塔澆築，石膏水固化成為了寺院周圍堅硬的牆面和更多的「石膏水晶塔」。由於村民們從小澆築，和信眾們日積月累的澆灌，外表潔白光滑的小石柱已經變成堅硬的白石筍柱。石膏柱子緊緊相連，已經連成了一體，築成了奇特的外牆和壯觀的白色柱林。千百年來堆積出的層層疊疊的寄託，使曲登閣的面積體積每年都在神奇地增長。因此，曲登閣是一座本地村民和外來信眾用行動和精神築造的朝聖聖地。
由於曲登閣是領取梅里雪山轉山鑰匙的地方，也是通往卡瓦格博山的大門。信徒在這裏可以得到神靈庇佑，獲取朝聖法門。因而是德欽乃至整個西藏的聖地。朝聖者來到曲登閣「取鑰匙」，按藏傳佛教的習俗，都要先到觀山亭處敬香，沿順時針方向繞閣3周（繞行一周需3分鐘），還要煨桑、點酥油燈，到白石筍林澆灌石膏水。最後要到水晶塔所在經堂打手印取鑰匙。曲登閣沒有華麗的風景，卻有着獨特的魅力。一間黝黑的經堂，四周都是黑色的牆壁。幽暗的油燈，恍惚地照亮着這片黑色。黑色，和黑暗中，那層層疊疊的白色的手印，分外地搶眼。這些黑牆上的白色手印，就是信徒們前往聖地的通行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