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茶遊記】玉曲河畔茶馬故事
良 心
經過了四道神門，轉山朝聖者才能來到梅里雪山北坡下的左貢縣碧土鄉。「碧土」，藏語意思為「羊毛飄落的地方」。碧土鄉在左貢縣最南部，地處玉曲河下游右岸。東與雲南省接壤，南與西藏林芝地區察隅縣比鄰。平均海拔3,140米，地勢多為高山峽谷。梅里雪山的西面北段，主要位於碧土鄉的碧土村、龍西村等五個村（現行政村），約640平方公里。
碧土鄉山高林密，地廣人稀，但依山傍水，植被茂盛，空氣清新，風光秀麗，被譽為「梅里雪山北坡的世外桃源」。特別是地處梅里雪山北坡的碧土鄉南部，原始森林覆蓋率達85%以上，是生物多樣性非常豐富的地區。獨特的低緯度冰川雪山、錯綜複雜的高原地形、四季不分明而乾濕明顯的高原季風氣候，使這裏成為野生動物的生活天堂。這裏的景觀多樣性也十分豐富，雪山冰峰、冰川冰磧、原始森林、玉曲河大拐彎，還有許多茶馬古道遺蹟。
怒江中游左岸的一級支流玉曲河自北至南穿越碧土全境。玉曲河發源於西藏昌都地區類烏齊縣，源頭海拔約4,954米，河道天然落差3,122米。從邦達草原流入左貢縣，經過長途向南奔流之後，在碧土鄉境內以連續三個180度的轉彎流入怒江，流經區域形成鬼斧神工的天然傑作，自然景觀集長江之蜿蜒、黃河之雄壯、雅魯藏布江之奇美於一身。
玉曲河在碧土境內突然三個大轉彎有個很有現實意義的故事。相傳，玉曲河與怒江爭相前去朝覲梅里雪山，怒江邊走邊認真地向沿岸播散各類農作物、果樹的種子，玉曲河為求速度只在所到之處隨便撒了些青稞、小麥的種子。結果，玉曲河搶先趕到了梅里雪山腳下。卡瓦格博對玉曲河的投機取巧、偷工減料很是生氣，便一鞭子將玉曲河打了回去。玉曲河灰溜溜地繞回出發地，便在碧土境內形成了3個180度的大轉彎。這也就形成了左貢縣怒江沿岸物產豐富、花果飄香，而玉曲河一帶則相形見絀的景象。
玉曲河谷是滇藏茶馬古道從雲南德欽翻越梅里雪山經碧土鄉通往西藏左貢、八宿等區的必經之地，滇藏茶馬古道進入碧土後就一直沿着玉曲河邊蜿蜒西行。玉曲河畔的扎玉村中有座古廟名扎玉寺，是左貢縣保存完好的藏傳佛教寺廟，除了法器、佛像和佛經完好如初外，還有六字真言的藏文解釋。茶馬古道沿途的岩壁、瑪尼堆及牛頭、羊頭骨上到處都刻有六字真言。藏傳佛教將六字真言看作經典的根源，認為信徒循環往復唸誦才能功德圓滿。
碧土鄉的布然村和地巴村以木雕、木碗聞名，其木碗製作、木雕工藝獨樹一幟，具有漢族、藏族及納西族文化融合的風格。碧土木碗應茶馬古道需要而製作，也銘刻着茶馬古道的歷史文化。百多年前，碧土當地百姓都用土陶作為飲食的主要器皿，陶器較重又易碎，對於經常放牧、跑馬幫的人來說十分不易攜帶。碧土馬伕在茶馬古道貿易途中，發現了雲南德欽一帶的木碗輕巧耐用，便學習製作並發揚光大。木碗逐漸代替陶碗在碧土及周邊地區流傳開來。據介紹，碧土木碗盛開水不裂，跌地不破，不燙手不冰手，體輕而質固，經久耐用，可以代代相傳。每年朝聖「梅里雪山」的遊客均要購買碧土木雕工藝品。
碧土鄉背靠梅里雪山北坡，不僅是茶馬古道咽喉之地，也是北部藏區前往梅里雪山轉山朝聖的必經之地。在碧土鄉境內，到處都有古時茶馬古道的印記和故事，也有環梅里雪山轉山的遺蹟、洞窟、岩畫等。在碧土鄉一座半坍塌的寺院大殿中，內部是漢族、白族和納西族融合式的四合院結構，中為天井，樓上是回欄式勾欄，精緻的木雕花門扇上赫然鏤有漢字雙「喜」字樣！這充分說明這座寺院當年是何等宏大興盛，經過這裏的茶馬古道當年又是何等的興旺。在茶馬古道上，寺廟往往就是驛站，來往馬幫商隊常在寺裏駐足，由寺院提供食宿馬料，許多商品也就在寺裏交換出手，由喇嘛再與群眾買賣。由馬幫商隊從各地各民族間帶來的各種文化因素就在寺院沉積下來並擴散出去。這也足以說明茶馬古道對宗教文化的傳播及對宗教文化特點的形成所具有的巨大作用。
沿玉曲河一路往南，穿行在玉曲河大峽谷崎嶇的山路上，周遭群山巍峨，雲霧繚繞，林海漫漫。一路上會看到路邊瑪尼堆上面有不少犛牛的頭骨。據介紹，在藏族人眼中，萬物都是有靈的，他們敬畏自然，並與人為善。為了消災積善，他們除了虔誠轉山誦經之外，還會在自家隨機挑出幾頭牲畜來，包括犛牛和羊，在牠們耳朵和脖頸處繫上紅繩子。被繫上紅繩子便意味着牠們是自由身，今生不能屠殺，主人會將其供養到老，直至自然死亡。當這些牲畜死去後，主人會將其頭骨放在瑪尼堆上為之祈福，希望牠們有一個好的來生。
在這條茶馬古道沿途，同時也是轉經朝聖道路的沿途，虔誠的民間藝術家們於過去漫長的時日中，在路邊的岩石上、瑪尼堆上繪製和雕刻了無數的佛像和經咒，還有一些具靈性的動物的形象，如魚、蛇等，當然也有一些神物的形象，如海螺、日月星辰等。那些或粗糙或精美的造像為古道那漫長的旅途增添了一份神聖和莊嚴。有時候，它們甚至能讓路人產生出超越於生死之上的癡迷，似乎那真是一條通往彼岸、通往寧靜和諧的香格里拉之路。
碧土的龍西村是左貢縣境內，也是西藏境內最接近梅里雪山主峰的一個村落，被外界稱為「躲在大山裏的世外桃源」。玉曲河在接近龍西村時轉彎流進察隅縣察瓦龍鄉注入怒江。龍西村就在壯觀的玉曲河大拐彎的懸崖邊。從龍西村翻過梅里雪山北坡，就是雲南德欽縣的梅里石村。因此古時這裏是雲南馬幫翻過梅里雪山進藏的「第一村」，也是西藏馬幫攀爬梅里雪山入滇的「最後加油站」。每天伴隨着日升日落，伴隨着清脆的馱鈴聲，一隊隊馬幫，滿載物資，穿過山間小道，跨越激流險溝，去獲取收穫的希望。
現在的龍西村是碧土鄉下轄的行政村。從碧土鄉政府所在地到梅里雪山腳下的龍西村僅60公里的路程，但車行到龍西村之後，便無法繼續前行。若想去到北坡腳下，還得騎馬四個時辰，繼而在原始森林裏徒步七個多時辰，手腳並用，爬樹蹚水，路途相當危險。然而這條沒有路的路，才是朝聖信徒們的轉山路。千百年來，無數信徒不遠萬里而來，他們五體投地禮佛。一個個長頭磕在沙石冰雪之上，需要何等的勇氣和毅力！
從碧土一側的龍西村看梅里雪山北坡，林海莽莽，松濤陣陣。坡下萬木競秀，百花爭艷。遠方天邊，梅里女神會若隱若現地向人們展現她美麗的容顏。如果幸運，或許還能看到卡瓦格博日照金山的景象……有多少人為了這一畫面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又有多少人苦等多日就是無緣一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