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煙雨】紅葉最多情 流水寄相思
自古以來，有很多「紅葉題詩」的故事。在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版本、不同的人物。不過，故事情節都同樣淒美感人。
其中一個故事，名叫「題紅怨」，據說發生在唐朝僖宗年間。一個傍晚，士子于佑一個人在京都長安的一條街道上散步。當時正是「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的深秋時節。于佑看着殘陽西墜、秋風蕭瑟、萬物凋零，心中也勾起羈旅異地、懷念故鄉的情懷，難免有多少傷感。
他走着走着，沿着皇宮的御溝漫步閒逛。眼看天色漸晚，打算回家時，忽見有一片紅葉隨水飄流。偏偏這一片紅葉又大片又完整，顏色也特別深紅漂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隱約看到葉上依稀有字跡。好奇心驅使下，他蹲下身，伸手把紅葉撿了起來，上面真的有一首詩：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閒。
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詩並非寫得很好，但于佑抬頭看看那高聳入雲的宮牆，再細味一下詩句內容，也深深體會到那詩人的內心寂寞。不過，自己又能做到什麼呢？他仰天嘆了口氣，將紅葉小心處理，然後帶回家，珍而重之地藏在書箱中。之後，他時不時把紅葉拿出來，這首幽怨哀傷的小詩讓他愈來愈沒法釋懷。他試過白天時長吁短嘆，晚上時輾轉反側。
他知道，紅葉上的這首詩，已令他對宮牆內的小詩作者起了思慕之情。他不知作者是誰，什麼身份，甚至是男是女也不知，只是潛意識中認定這是一位寂寞的宮中人。
「紅葉題詩」成佳話
過了幾天，于佑帶着筆墨，再次來到宮牆外拾到那紅葉的御溝旁，也同樣找來一片又大又完整的紅葉，在上面提筆寫了兩句：
曾聞葉上題紅怨，葉上題詩寄阿誰？
題好字後，他將紅葉放在上次撿到葉子的御溝裏，想排遣他那「單思」情懷，然後失魂落魄地回家去。幾天後，他思前想後，下定決心，放下這段莫名其妙的苦戀，專心讀書，準備赴試。可惜他屢試不第，不能出仕。為了生活，他只好去一位名叫韓泳的官宦人家的府中，安心教書。他已無進取之志，連「紅葉題詩」的回憶也逐漸淡忘，成了一場逐漸飄遠的夢。
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韓泳對于佑說，宮中一些年紀漸大的宮女放出來了。其中他有一位親戚，年僅三十，也頗具姿色。他知于佑尚未成婚，亦算一表人才，又有學識，剛好匹配。于佑明白韓泳有心替他做媒，當即再三拜謝，然後高高興興地將韓氏宮女迎娶回來。
婚後一天，韓氏無意中在于佑的書箱中發現他珍藏的那片紅葉，大為吃驚。她問于佑葉從何來？于佑遂將拾葉始末告訴韓氏。韓氏愈聽愈奇，她也在自己的箱中拿出收藏很久的一片紅葉給于佑看，正是他當年題過字的葉子。韓氏說她當年更題了一首詩在另一紅葉上，只是收藏着。她拿出來給于佑看，寫着：
獨步天溝岸，臨流得葉時。
此情誰會得，腸斷一聯詩。
原來姻緣早注定，「紅葉題詩」成為佳話。
◆ 任平生（資深中學中文科教師，多年深耕於教育工作）
